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水珠打在他的脖子、背脊、手臂、脚踝,每一下都像是在抽打他的自尊与尊严。
他的西装湿透贴在皮肤上,脚下的皮鞋浸满泥水,手指早已因湿冷而僵硬。
江临不知在长椅上里待了多久,身体的热量被一点点剥夺,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着凉了。
然而,身体的寒冷,又怎比得上心如死灰的冰凉?
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此刻正上演着怎样的旖旎春色?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纪璇娇媚地躺在黎华忆的怀中,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喘息与欢笑。
那个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回去,只会遭受更深的羞辱。
想要找个地方独自静静,可这狂暴的骤雨却像是算准了他没带伞一般,用尽全力地鞭打着他,正如他最近所遭遇的一切逆境,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承受。
找个旅馆歇息一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苦笑着掐灭。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自己冲出家门时,是何等的仓皇失措,连钱包和手机都遗落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他曾是个丈夫,有家庭,有责任、有爱。
现在,他只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多余的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低声问自己,声音几乎被风雨吞没,“我只是想做个好丈夫……想给她一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纪璇对他的冷嘲热讽,还有黎华忆那温柔却带着目的性的眼神。
他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孤独——这个世界上,似乎再也没有人真正需要他。
他就这样被困在了这个雨夜,困在了这座冰冷的城市里。
狂风骤雨不断涌过来,将他最后一块干燥的衣角也浸湿。
他索性放弃了躲避,任由雨水和悲伤将自己彻底淹没,仿佛这样就能麻痹所有的痛楚。
世界像是一个黑洞,将他吞没。所有的声音、色彩、温度,都远离了他。
就在这静默的雨夜中,江临仿佛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岛,与这世界隔绝
只剩下风声、雨声、心碎的余声……久久不息。
就在江临的神智因寒冷与绝望而渐渐模糊,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就这样冻死在这里也无所谓时,一道刺眼的、不属终路灯的强光突然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劈开他眼前的黑暗。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豪华跑车,无视路边足以淹没半个轮胎的积水,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稳稳地停在了公园旁边。
那车头闪亮的星徽标志,在雨夜中散着冰冷而贵气的光芒。
车门打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率先踏入了水中,溅起一圈涟漪。
紧接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长柄伞撑开,为伞下的人隔绝了漫天风雨。
黎华忆从车里走了下来。她的长在风中微微飘动,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只是外面多加了一件风衣。
在这狼狈不堪的雨夜里,她依然显得那样从容不迫,纤尘不染
与缩在长椅上、浑身湿透、状如丧家之犬的江临,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鲜明对比。
“江临哥!”黎华忆的声音在雨中传来,带着一丝急切与关心。
她快步走进凉亭,伞下的脸庞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美,眼中却满是担忧。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雨这么大,你会生病的!”
江临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黎华忆会来找他,更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雨夜里,独自开车来到这荒凉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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