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开始下雨了。
季凛在游戏载入界面分神地想:陆临岐讨厌潮湿,却总忘记带伞。那些被雨淋湿的夜晚,他就像一只可怜的落水小猫,被冻得瑟瑟发。抖,用提防的姿态拒绝他。
骄傲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矛盾——除了陆临岐,他缺爱,却不甘放低自尊,像某种坚韧的植物,扎根淤泥向往光明。
季凛不会为此感到可惜,如果陆临岐太好讨好,他反而会担心自己比别人缺少竞争力。
雨越下越大。水痕在玻璃上蜿蜒。季凛的屏幕灰了,他却盯着陆临岐映在窗上的脸。
有一点婴儿肥,穿着朴素却贵的吓人的白色T恤,锁骨分明,喉结是淡粉色。。。
季凛是个很不怕无聊的人,他就这样以不打扰的方式,盯着陆临岐窗内的倒影,直到陆临岐累了开始收拾外设。
“走吧。”
耳机线不知什么时候自动打结,陆临岐没等到季凛接手,干脆把白色的一坨线扔到他手上。
“愣什么?”
“什么意思?”季凛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了吗?”陆临岐坦然地望着他,“开、房。”
季凛摸了摸鼻尖,确保没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
“你不会是耍我吧?”
陆临岐凑近一步,上挑的眼睛逼人,季凛被他盯麻半边身子,握着耳机线起身:
“我去拿身份证。”
季凛拿着伞出门时,陆临岐已经站在屋檐下了,他的睫毛好像被打湿,睫毛太长,眼尾像带着钩子,抱怨地投来视线。
“走吧。”
湿气扑面而来,季凛的伞面倾斜成四十五度,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浸透。
“你故意的吧。”陆临岐突然说。
季凛低头看他。
“伞明明能撑两个人,”陆临岐声音冷淡,“非要演这种苦情戏?”
雨水正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很像哭了,但在季凛脸上,却让人想到冷血动物的泪。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碰到你。。。”
季凛经常喜欢这样卖惨,陆临岐的回应是给他一个后脑勺,懒得理他——这人越说越来劲。
他们最终挤在一把伞下。季凛的体温透过潮湿的衣料传来,烫得惊人。陆临岐数着脚下积水里破碎的霓虹倒影,忽然听见季凛说:
“你记不记得——”
“不记得。”
季凛很听话地闭上了嘴,揽住他的肩膀,让雨水不会打湿陆临岐的衣服。
宾馆前台正在打哈欠,季凛接过房卡,跟陆临岐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走廊的地毯吸足了水汽,踩上去像陷在沼泽里。季凛站在房门口呆若木鸡,还是陆临岐夺走了房卡刷开大门。
“这是房卡,不是房产证。。。傻乐什么?”
花洒声响起时,季凛坐在床边出神——上一次陆临岐跟他亲近,是十六岁,他蜷在沙发里哭。
水声停了。
陆临岐裹着浴袍出来,扔给他一个枕头:
“你睡沙发。”
季凛接住,低头嗅了嗅,这是最贵的酒店,枕头自然没有异味,还带着芳香剂的味道,他假装闻到的是陆临岐的发香。
他正要爬上去帮忙铺床,陆临岐抬脚碾住他膝盖:
“下去。”
带着点呵斥、好像看到家养的狗想睡床的主人。
季凛看着他因为绷紧而显出些经络的脚背,薄薄的,足底没什么茧子,白的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