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情相悦,"泠渊道,"当先禀明长辈。若得应允,再备齐六礼,正式登门求亲,方显诚意。"
言舒在一旁听着,心里笑得不行。她自己这个夫君,在男女之事上向来迟钝,成婚初期更是冷得像块冰,如今倒是教起侄子如何"郑重求亲"了。
玄圭却听得连连点头,如获至宝:"皇叔说得是!是该郑重!不能唐突了人家!"他像是解决了什麽天大难题,高兴地又敬了泠渊一杯,这才晃晃悠悠地走了。
待他走远,言舒终于忍不住,侧过身低笑起来。
泠渊转头看她:"笑什麽?"
言舒擡起眼,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笑王爷……自己都是稀里糊涂成的亲,现在倒能给玄圭当起师父来了……"
泠渊被她打趣,也不恼,只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眼底全是笑意。
他又切了块嫩滑的兔肉放到她碟中,低声道:"多用些,稍後便回去。"言舒笑着点头。
冬狩要持续数日,当晚便在猎苑安置。言舒到底是有身子的人,奔波一日已是疲惫,晚宴未尽便有些精神不济。泠渊察觉她神色倦怠,立即起身,向皇上示意,便扶着她先行离席。
回到营帐,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言舒由侍女伺候着卸了钗环,换了轻便的寝衣,几乎是沾枕就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极沉,直到次日天光大亮,言舒才悠悠转醒。帐内静悄悄的,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她刚坐起身,守在外间的春桃便闻声进来。
"王妃醒了?王爷一早就被太子殿下请去了,说是商议今日围猎的路线。"春桃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禀报。
言舒点点头,刚用完早膳,帐外便传来太子的声音。
"皇叔今日定要与我们同去!"太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昨日您不在,咱们队里连只像样的狐狸都没猎着,可被其他几家笑话了。"
言舒放下茶盏,看向掀帘进来的泠渊。他今日换了身骑装,更显得身姿挺拔。
"王爷去吧,"言舒轻声道,"我就在帐中歇息,或是去观礼台坐坐,不妨事的。"
泠渊道:"可是……你一个人……"
"怎会是一个人?"言舒笑着打断他,"春桃和这麽多丫鬟都在呢。再说了,"她目光转向帐外,"不是还有于小姐在麽?请她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泠渊目光在言舒脸上停留片刻,见她神色如常,道:"凌影会带亲卫守在帐外,若有任何不适,立即差人来报。"
"知道啦。"言舒笑着应下,目送他随着太子大步离去。
不多时,于雪儿果然来了。她今日穿了件鹅黄的袄子,衬得小脸越发清秀。
"臣女给王妃请安。"于雪儿规规矩矩的行礼。
"快起来坐。"言舒让她在身旁坐下,"在我这儿不必拘礼。"
于小姐还是有些紧张,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言舒让春桃上了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于小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麽?"
"回王妃,臣女……平日在家读读书,偶尔练练字,也跟父亲学过些骑射。"
"难怪昨日见你射箭的姿势很标准。"言舒笑道。
于雪儿脸一红:"王妃过奖了,臣女只是略懂皮毛。"
两人正说着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言舒让春桃去看看怎麽回事。
春桃回来禀报:"是狩猎的队伍回来了,听说王爷一箭射中了一头白狐,太子殿下高兴得很,正让人把猎物送去陛下那儿呢。"
言舒闻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她就知道,泠渊出手定不会差。
于雪儿道:"端王殿下真是厉害。"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狩猎的队伍陆续归来。言舒听见帐外传来泠渊的声音,似乎在吩咐凌影什麽。
她正要让春桃出去看看,帘子一掀,泠渊大步走了进来。他肩头还沾着些雪花,骑装上隐约可见几点雪泥。
"回来了?"言舒笑着迎上去。
泠渊解下大氅递给春桃,走到她身边:"嗯。吵着你了?"
"没有,"言舒摇头,"听说你猎了头白狐?"
泠渊淡淡"嗯"了一声:"皮毛尚可,回头让人给你做条围领。"
于雪儿见状,连忙起身告退。言舒也没多留,笑着让她明日再来坐。
待帐中只剩他们二人,泠渊才仔细打量言舒:"今日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
"好着呢,"言舒帮他拂去肩上的雪花,"于小姐陪我说了会儿话,时间过得倒也快。"
泠渊握住她的手,感觉掌心温热,这才放下心来:"明日若是无聊,就让凌影护着你去观礼台看看,别走远就是。"
言舒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了一声。帐外风雪声隐约可闻,帐内却暖意融融,炭火噼啪作响,混合着泠渊身上淡淡的松木气息,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这一刻,什麽朝堂纷争丶什麽前世今生,似乎都暂时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