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狐裘与“鬼天气”
老祖她一心求死
破风十境只有冬夏两个季节,此时已经进入冬季最冷的时候。
人间有三九,天寒地冻,鸟兽不出,夜卧枕被如冰,昼有大风厚雪,见晴的日子越来越少,几乎要与那日四季岭的巨寒比肩。
段九游在这样的日子里却常常露出笑容来。
她在嗜风岭住了快半个月了,等的就是这个“鬼天气”。
她带走的这件狐裘是御寒圣品。岘山银狐,自幼食火而生,所经之处无不大旱三年。
成年银狐喜食人肉,经常降下狐火,烧村食人,後被闲云宫宫主下令斩杀。皮毛贵得有价无市,尤其段九游身上这件白银狐裘,三座仙府都不换,漫说整个破风十境,就是在极寒之地的延川,也能抗得住苦寒。
帝疆爱面子,平日猎兽鲜少会穿这件披风,入夜之後常将它扔在床角,睡冷时便用它来压风,段九游跟在他身边日子不短,自然知道他这些习惯。
“老祖,荒宅里那位真会为件披风上山吗?他们不缺银子,若是喜欢,再买一件不就是了?要我说,您还是像上次一样,主动下山服个软算了,毕竟这事儿咱们也不是没干过,大不了弟子们陪您一块去赔不是。”
“是啊老祖,一件披风而已,真想要回去,打发一个人过来取不就成了?何必劳师动衆地亲自过来。”
徒弟们总来劝她,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东西值钱。
段九游根本懒得解释,坐在山顶踢着小脚向下看,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至于哪天会来,说不准,反正白天不会,因为人多,他夜里猎兽,白天也不爱起,于是她也只在晚上等,那是夜里最寒时刻,山顶拨亮一捧小火把,像诱人取暖的灯。
另一边,坐在衔为山顶吹冷风的帝疆也烧燃了一捧火把,封臣蹲在他身边烤野鸡。
天寒,连他这种体质顶好的人都觉出了冷,夜里猎兽,肚子里没食扛不住寒,偶尔遇见能吃的飞禽走兽,便拔毛洗净,架在火上烤熟。
他手艺一般,只知道转圈撒盐,帝疆很少吃他的东西,封臣也知自己伺候不好他,一边转野鸡一边说:“您要是想她了,就喊回来吧,别见天绷着张脸,府里那些兵士看见您都哆嗦。”
兵士们有的缺了三魂,有的少了七魄,不管缺什麽,打根儿上都对尊主敬畏至极。尊主高兴,他们精神便松懈,尊主绷着脸,他们也跟着严阵以待。
帝疆坐在常坐的长椅上,没什麽表情的看向封臣:“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那可不是,她在的时候,您偶尔会有笑模样,虽说不大明显吧,但能看得出心情不错。”
这会儿你知道察言观色了?
帝疆略带奇色地打量封臣:“那你能看出你烤肉的烟和盐粒子都在往我这边飘吗?”
帝疆坐的是下风口,封臣烤肉的地方在上风口,风一来就呼呼地吹,再把火烧大点儿,他的肉都能跟着一起吃了。
“哦,属下失察。”
封臣木木楞楞地换了地方,嘴里唠叨不停:“您好些话不说,属下就看不明白,便如刚才这事儿,你多说一句上一边烤去,属下不就熏不到您了吗?这荒宅里不必听您说话,也能猜透您六七成心思的只有段九游。”
“你为什麽不觉得是你自己没有常识?”
帝疆有时候也不懂封臣,傻成这样还常常给别人出主意。
便如烤肉这事儿,用得着他说吗?
他在下风口坐着,他扛着一只野鸡回来,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很坚定地选择了在上风口烤炙,不知道风往哪边吹?
封臣那边还是一根轴,自顾自道:“属下最听不惯她说您怕冷,您是荒族之主,便是这一宅兵士全都傻了,她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损害您的威严。”
这是封臣根深蒂固的观念,老尊主是这麽活的,尊主有样学样,似乎也该如此生活。
“可属下又希望您过得舒坦,便如吃饭这一项。属下之前一直以为尊主少食,是本来饭量就不大,过去咱们以灵气为餐,本来也不吃,後来段九游来了属下才知道,尊主是能吃下两碗饭的。”
“其实段九游也怪不容易的,堂堂天境神官,放着高官厚禄不享受,带着六七个弟子跑到十境跟您策划造反,虽说这是她一手惹下的祸,诚意还是挺足的。远的不论,就说这次在四季岭,要是没她那几口鳌血,您就得冻成一座冰雕回来。灵医说总冻僵不好,时间长了心脉受损,更不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