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惊动官府,不准张贴告示。只派我们自己的暗桩,盯紧各处城门、码头、驿站,若发现疑似她的身影,一律不能错放。”陆湛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顿了顿,他眼底戾气骤现,一字一句道。
“倘若真叫她逃了出去。”
“你们所有人,也都不必活了。”
商队里大多是走南闯北的粗犷汉子,另有几个随行的女眷,不是押货人的妻女,就是打杂役的农妇。
宋蝉穿着粗布衣裙,肤色蜡黄粗糙,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没人多看她一眼,更没人主动与她搭话。
这样最好,孤身逃亡,不起眼才是最好的保命符。
因没有官府的路引文书,她只能蜷缩在装货的木箱里。箱中塞了些毯子,虽有些厚重,但如今正值深秋,夜里寒气重,倒也不至于闷热难耐。
宋蝉已经许久未曾安睡,自计划出逃那日起,她的精神便一直紧绷着。
如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着外面商队汉子们粗犷的谈笑声,竟不知不觉昏沉睡去。
再醒来时,商队已停在驿站外歇脚。
商队的饭食很简单,夹生的陈饭,配着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
但或许是因为终于逃出生天,重见自由,也或许是为了之后的路程积攒体力,宋蝉竟觉得这饭食格外香甜。
饭后,她向领队讨了份舆图,借着驿站昏黄的灯光仔细查看。
眼下距离京城已有百余里,明日商队就要改走水路。
她指尖沿着蜿蜒的水路图慢慢移动,最终停在一个点上——凉州。
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凉州距京城千里之遥,陆湛的势力再大,手也伸不了那么远。
况且,那里与外族接壤,香料原料遍地都是,可当地人的制香手法却极为单一。
宋蝉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荷包,里面是她离开前换好的的银票,足够在凉州盘下一间小铺子。
若能顺利抵达,她便能用自己的制香手艺,结合当地的原料,调制出独特的香品。
她曾在花月楼时,就听往来商客提过,凉州的香料生意极有赚头。
秋风送来桂花香,宋蝉只觉得之后的日子充满无限希望。
哪怕前路艰难,哪怕要吃苦受累,也好过被陆湛囚在宅子里,做一只任他摆布的雀鸟。
登船前,宋蝉特地观察了码头的状况。
岸口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有几个懒散的税吏在抽查货物,并未见官兵大肆搜捕的迹象。
不知是陆湛的人还没追到这里,还是早已在暗中布下了眼线。
为防万一,她特意选了船舱最底层——那里多是穷苦百姓,鱼龙混杂,反倒是最不易被搜查的地方。
只是底舱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