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
白厄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刚刚萌芽的、懵懂的保护欲,“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会画画,会做好吃的,有点怕黑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的小墨……其实是他很努力才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吗?”
昔涟点了点头,给予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白厄握了握拳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属于他的直接而坚定的决心。
“我们就更要对他好了!不管他有什么不一样,他都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
“他害怕的时候,我们就陪着他!他累了,我们就让他休息!他不想说的,我们就不问!”
“我们要让他知道,和我们在一起,他不用那么辛苦地‘变成一样’,他做他自己就好了!”
他的宣言简单、直接,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力量。
昔涟看着白厄那如同太阳般毫无阴霾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脸上也露出了真正安心而温暖的笑容。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白厄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昔涟心中也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看着白厄那副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苦大仇深的模样,自己也不由得跟着认真思考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点。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以及屋内隐约传来的、墨徊沉睡中平稳的呼吸声。
“要是哈莉阿姨不在……”白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假设,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忧虑,他甚至无意识地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
“小墨生病的时候,那么粘人,那么爱哭,力气好像还变大了,死活不肯吃药……还怕黑,说喘不过气……我、我大概会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吧?”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哭得眼泪汪汪、浑身烫的墨徊像只八爪鱼一样扒着自己,自己则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试图安抚,结果很可能药洒了,人也哄不好,最后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那场景简直太灾难了!
“感觉比练剑术还要难上一百倍!”
白厄得出了一个让他十分气馁的结论,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他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被一个“生病的好友”给难住了。
昔涟看着白厄这副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但很快也陷入了思考。
她眉头微微蹙起,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分析与回忆的光芒。
“嗯……确实很考验人呢。”
昔涟表示同意,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着冷静的分析,“先,我们得让他愿意吃药。”
“哈莉阿姨的方法……”
她回想起刚才那快准狠的灌药场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们肯定学不来,而且,好像也不太……友好。”
白厄猛点头,心有戚戚焉:“对对对!太可怕了!我感觉小墨都快被吓坏了!”
“所以,我们得想个更温和的办法。”
昔涟双手托着腮,继续思考,“小墨他虽然生病的时候会很任性,但他本质上是个很懂事,很讲道理的孩子,只是生病让他变得脆弱,没办法像平时那样控制情绪而已。”
她回想起墨徊平时的样子——那个会默默把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挑出来,但不会大声抗议;那个会在他们玩得太疯时轻声提醒;那个即使自己很累,也会坚持把答应他们的画完成的孩子。
“所以……我觉得,关键是要让他有安全感。”
昔涟得出了第一个结论,她的目光变得笃定。
“他害怕的时候,我们不能慌,要陪着他,告诉他我们在。”
“他怕黑,我们就多点几盏灯,或者像现在这样,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他说喘不过气……”她顿了顿,努力理解那种感觉,“……也许我们可以帮他松开一点衣领,或者就像哈莉阿姨那样,轻轻地、有节奏地拍他的背,让他知道周围是安全的,空气是流通的。”
白厄认真地听着,像在聆听什么重要的战术部署,连连点头:“有道理!就像我小时候做噩梦,妈妈抱着我,拍拍我,我就不怕了!”
“至于吃药……”昔涟继续攻克这个最大的难题,“硬来肯定不行。”
“我们可以试试……跟他商量?或者,像我今天这样,用他喜欢的东西作为奖励?”
“比如,喝完药,就给他吃一颗甜的果干,或者答应他病好了就做他最喜欢吃的煎饼果子?”
她试图用“利诱”的策略。
白厄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小墨最喜欢吃了!为了好吃的,他说不定就愿意忍一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