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赶到博济医院是晚上八点左右,订VIP病房的不多,很顺利就找到了地方。
欧淼一推开门,宋居然躺在病床上输液。陆朝空坐在一旁藤蔓编椅里看新闻财经杂志。
“为什麽不接电话?”何昶希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陆朝空。
对方看杂志的眼睛和身体弧度丶角度都没变一下,语气平静淡然:“手机没电关机了。”
何昶希几步跨过去,看着他。
欧淼以为他要抽走陆朝空手中的报纸时,他却没动,只是站着,露出了欧淼从未见过的丶委屈求全的表情:
“你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哀怨。
他从没听过何昶希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话。
陆朝空终于擡起眼睛,但没说话。
何昶希也没吭声。
两人无声对峙。
欧淼内心汹涌澎拜。他是後来加入的弘德F3,没见过陆朝空因为什麽事跟何昶希红脸,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此刻他对陆朝空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他只是一个杂种。”
何昶希打破沉默开口。
陆朝空因为他示弱软下来的眼神复又强硬:“以後不准叫他杂种,没有他,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我和欧淼。”
“那他打我和欧淼的事就这麽算了?”
“你因为宋继繁另娶怀恨在先,欧淼给你出的主意,你俩的打都不白挨。”
陆朝空抖了抖报纸,动作优雅又缓慢地整成长长方方的形状,叠好,放回原来一模一样的位置。
“今天承了人家的情,这件事到此为止。”
听到“人家”,何昶希脸色缓和了下,在陆朝空心里他们是自己人,但还是撇了撇嘴:“你对他怎麽这麽宽容。”
陆朝空没说话。何昶希像斗败的公鸡慢慢垂下了梗直的脖子。
他从小是家里的眼珠子心头肉,在遇见陆朝空之前没挨过揍。
陆朝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纠结当年的事。
把超剂量的安眠药下在一个十二岁感冒的初中生喝热牛奶的杯子里导致他睡了两天两夜家里人差点以为他死了。
过後还装无辜说拿错了药。实际上揍他的时候何昶希就招了。
想看看他喝了过量的安眠药会不会像家里的狗那样死掉。
何昶希对陆朝空从小时候挨的那顿打就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怵,加上那时差点杀了他的愧疚心作祟,从前有陆朝空出席的社交圈他从来不去。
一次偶然碰上,他主动道歉求原谅,陆朝空居然不记得他了,後来嘴上说原谅,却一直在疏远他。
偏偏他礼仪得体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身为被疏远者的何昶希却为此耿耿于怀郁闷了很久,最後选择用极端的方式逼他跟他成为了朋友。
也算解开了他一个心结。
所以即便再不满他也只能忿忿忍下。
“好吧。”何昶希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妥协道:“阿空都开口了,我有什麽不同意的呢?”
欧淼皆大欢喜走过来:“是啊是啊我也同意,怎麽能恩将仇报呢?好好照顾才对,好好照顾才对嘛,啊。”
陆朝空看了他一眼,道:
“你们回去。明天帮我请假。”
何昶希刚想开口说“我也留下”被欧淼打断:“那我们先走了,阿空。”
“恩。照顾好昶希。”
陆朝空摆摆手下逐客令。何昶希只能忿忿跟欧淼离开。
……
窗外夜影朦胧,月色渐深。
陆朝空像中了邪似的,酒店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停顿几秒,他打了个电话。
“程伯伯,我,朝空。想您了嘛,身体最近还好吗?哦,出国了啊,哈哈,旅旅游放放松挺好的。嗯嗯有时间一定去您家玩……”
床上的宋居然微微皱眉,陆朝空捂住手机进了房间的卫生间。
“这麽晚打电话有什麽事儿?”开怀的笑声隔着电话传出来。
“哦,是这样,最近弘德来了个转校生,我想麻烦您帮我查一下。”
“转校生?你是说那个alpha私生子?”
陆朝空一停顿,紧接笑道:“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