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边,”赵去疾咬着吸管含糊地说,用肩膀轻轻撞张锐宵一下,“去胡同里转转。”
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的张锐宵觉得没有什麽好逛的,但是不想做那个扫兴的人,便扬起笑容对着赵去疾说:“周末要不要我带你去周边的景区玩玩?”
“行啊。”赵去疾不拒绝。
拐进小巷後温度降下来些,青砖墙缝里钻出几丛野草,赵去疾突然停下,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把奶茶杯上的贴纸燎下来一半。
“干嘛呢?”张锐宵问。
他笑了一下,把打火机抛起来又接住:“留个记号。”说完想把剩下的半张贴纸啪地按在电线杆上,旁边已经歪歪扭扭贴了好几张,却又收住了手将贴纸贴到了自己的裤腿上。
“我来过京市。”
人机般的普通话逗笑了张锐宵,双眼弯弯,看着赵去疾。
他好可爱啊。
逛了会,走出胡同後两个人去了之前赵去疾订的主题餐厅吃饭,从电梯出来穿过几处商铺,抵达一处门匾铺金的店门口,穿西装的服务生微微躬身:“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
赵去疾递过手机确认信息,张锐宵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两位这边请。”服务生引他们到靠窗的位置,张锐宵坐下後往外看去,电视台总部大楼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赵去疾翻开菜单:“他们家的惠灵顿牛排我姐说要提前三天订,我上周就约了。”
张锐宵瞥了眼价格,心里啧了一声,嘴上却说:“姐姐挺会挑。”
服务生来倒水时碰到了赵去疾面前的餐具,张锐宵突然伸手,把赵去疾面前摆歪的餐刀轻轻调正,金属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赵去疾擡眼看他,张锐宵已经低头开始看菜单,嘴角却微微扬着。
等待上菜的时候,张锐宵忽然问赵去疾:“你姐姐叫什麽名字?”
“Elisabeth,赵唯钦。”赵去疾能记住的字不多,能记住的外加还有一点难写的,就只有姐的名字了。
张锐宵却皱着眉:“你家里是不是有一点重男轻女呀?”
不然为什麽赵去疾是去除疾病,希望安康的意思,而姐姐的却像寄托了对她的期望,独一无二丶令人钦佩。
就像他的名字,锐意进取,宵衣旰食。
——别以为家里给你兜底就能瞎混,记住,张家的门风,容不得孬种!
到底是容不得孬种,还是容不得不走国际外交路的孩子?
张锐宵不知道。
回神後看着赵去疾张了张嘴,像在脑海里搜索解释,张锐宵用英文翻译了一遍後他才摇摇头:“在我的Blikel(视角),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问我姐或许会得到更好的答案。”
张锐宵啊了声。
赵去疾敲着桌面:“从我的眼睛里看到的。”
视角——张锐宵明白了。
他们的校服和书包好像和这里面的人不一样,张锐宵那侧的空椅子放着二人的物品,而赵去疾这边空出来的就被後桌的女士盯上了。
“弟弟,你好,我可以将我的外套放在你旁边的座椅上吗?”
“sure,”赵去疾含着笑点头:“十分荣幸。”
这一幕十分完整地呈现在张锐宵的眼里,他的瞳孔盯久了有些失焦,看赵去疾也是模糊的。
他好像有点病态。
在不知道壁纸和语音来自赵去疾的姐姐时,他心口像被堵住似的,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刚刚看着赵去疾对女性礼貌有加,他知道这是对方本性使然,可心里还是泛起一丝酸意,就像自己的宝藏被别人发现了。
如同小时候那样的病态——他很喜欢一位动漫人物,如果身边有人也喜欢那位动漫人物的话,他就会不再提起了。
赵去疾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麽呢?”
张锐宵摇摇头:“没有。”
一顿饭都吃得很安静,赵去疾是累了也饿了,而张锐宵是因为他的习惯——家里管的很严,各个方面。
简单吃完後,赵去疾把书包单挂在肩上,张锐宵套好校服走在里侧。
送人到胡同口,张锐宵按住赵去疾的肩:“我自己进去吧。”
街坊邻居都相熟,万一闲聊时话传到父母耳朵里,他不好解释——怕他们根本不听谎话,更怕自己连否认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