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心事
熬过了热闹了一晚後,张锐宵回到学校才觉放松,在楼梯上遇到了跑过来的赵去疾,扬起的金发让他整个人显得青春飞扬。
其实赵去疾身上欧美味还是很重的,不染黑的金发,偶尔露出的纹身,别致搭配的衣服……张锐宵学不来的。
人总会去追寻自己身上无法拥有的物质。
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有人如一棵百年大树般屹然不动,就有人如太阳般普照大地,他不是太阳,也不是大树,他是既需要大树的庇佑,又需要太阳的普照的小灌木丛。
赵去疾是太阳,接受过别样文化的太阳。
其实男生之间是达不到百分百欣赏一位帅哥的,男性善妒,这是被大衆舆论所忽视的一个观点,这也非常明显地体现在了他们对待赵去疾的身上——不会人人都是帅哥,也不会所有帅哥都有赵去疾的那股劲。
赵去疾的完美给善妒的周边人带来了一种名为替代性补偿的心理防御机制,通过贬低赵去疾的金钱是否干净丶私生活背後是不是男性支撑着来平衡心理。
——赵去疾被孤立了。
是在张锐宵看来为一种高级的孤立办法——僞善的包容,带着男性的妒忌心来支撑的,不留把柄,难以指控,幸得赵去疾那时候还处于中文初学阶段,阴阳怪气也听不到,虽然现在也听不明白,但是能分清善意和恶意了。
张锐宵会格外关注赵去疾,看他的笑是不是发自内心,看他的表情是不是无助的,看他能不能在谈话里插上话。
“张锐宵,你老看那边干什麽?”
大课间的时间里,上来问题的同学截断他的视线,把靠在後门门框的赵去疾挡得一干二净。
张锐宵摇头:“夕阳,很难见啊。”
空调制冷系统坏了,维修人员还没来修理,脸上的红被他用热糊弄过去,讲完题後看到的是被热水泼到的赵去疾,施林怡拿着矿泉水对着空桶给他淋着手背,张锐宵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个数後起身,从书桌上带走了几页草稿纸。
“怎麽了?”
几页草稿纸被他扔进垃圾桶里,施林怡看到张锐宵来了後把水递给了他,後指着旁边看戏的男生骂:“你丫的眼睛是摆设吗?在这儿装什麽瞎子啊,冲着他身上来,你贱不贱啊?”
“你嘴放干净点。”
张锐宵和赵去疾一同动作,张锐宵把施林怡往後扯,而他看到赵去疾结结实实地挡在二人面前,他用着还不太熟练的中文讲着:“闭嘴,有冲我泼水的勇气,怎麽把恶言恶语都给了女孩子?骂我啊,和我撕破脸啊。”
他的肩很宽,撑起了整件昂贵短袖,手中的矿泉水瓶被他压出声响,张锐宵回神发现竟然分神关心起他的肩膀——一个人护在自己身前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重新捡起遗失多年的感觉是让人无措的,但是那股安心的感觉是真实的。
这事儿因为班主任的到来而导致不了了之,赵去疾也没有再去迎合其他人,回家的路上张锐宵也总是看到有车来接赵去疾。
後来张锐宵想明白了,是赵去疾过去有人爱,所以才会对谁都好。
性格和经历造就,但他也有当断即断的果断。
班里的空调坏了,对于他这个本地人还算是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但是靠北的赵去疾就撑不住了,但是坐在座位上就大颗大颗地滴汗,脸上丶胳膊上丶掀起裤脚的腿上,他都贴着降温冰凉贴,面前的书上还摆在一直工作的小风扇。
混着汗的金发被往後撩,他的手上还涂着药膏。
和他视线对上,张锐宵第一时间想的是躲避。
谁敢直视太阳呢?
京市的雨来得突然,没有拉上的窗户飘进来一些雨水,将靠里座的赵去疾桌上的书表面全打湿了,赵去疾也是个笨的,忙着扯下外套,把外套盖书上,张锐宵觉得他好可爱——笨得可爱。
赵去疾的衣服都带着标,要麽明晃晃在显眼处,要麽藏得再深,也总能让人找着。张锐宵心里是很清楚的,那些标是对于赵去疾家境的无声宣告,可他并不在意这些,赵去疾本身是他最在意的,赵去疾有钱没钱都影响不了他的。
张锐宵按住窗户的一边,拉上了窗户,隔绝了雨和风声,还将自己手中的纸巾递给了赵去疾:“用这个擦一下吧。”
赵去疾朝他笑了下。
张锐宵心想:伟大的相遇,伟大的一见钟情,他无法拒绝的赵去疾。
但是他也知道关注赵去疾的不止他一个。
学校中午留不留校全凭自愿,有人会留在教室里午休,也有人会直接离校,张锐宵向来是在食堂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图书馆的,可那天中午不知怎的,竟像着了魔似的,跟着正要离校的赵去疾一起出了校门。
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赵去疾190的身高无比扎眼,似乎永远是人群的焦点,此刻也不例外。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笑着靠近,手机屏幕在太阳光线下亮给赵去疾看,意图明显。
张锐宵看见赵去疾侧头,眯着眼看了眼,嘴唇动了动,距离太远听不见,但那个摇头的动作干脆利落。
女生脸上的笑僵住,悻悻走开。
这已经是张锐宵跟着这一路的第三个。
“没要到?”
“他说他是外国人,没有WeChat。”
张锐宵站在原地听得很清楚。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等赵去疾终于落单,他快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