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广场
时间从不会留下脚步来等谁,当张锐宵度过为毕业论文丶毕业答辩焦头烂额的阶段,站在纽约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他已经忘了,当初非要读商是为了什麽。
是爱是恨?
这个答案,直到他看着时代广场大屏幕上在庆祝赵去疾和北美商人的合作项目获大成功时才得到。
居然是有点恨的。
但他的感情没来得深究,广告就换了最近爆火的模特,张锐宵深吸一口气,目光在这世界的十字路口流转,赵去疾不会来这座城市的,但是自己还是来了。
他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来纽约的机会,女方是家里安排的。
他当这是权宜之计,站在院子早已枯烂的树下他说:“我只需要让他们沉下心来的未婚妻,我不需要婚姻。”
女生问他:“为什麽?”
张锐宵看了看女生的脸:“我不想骗你,毕竟是合作夥伴,我被男人上过,我不会骗你结婚也不会和你结婚,我对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想法。”
简单而言,支棱不起来,但这话对着女孩子说就算口无遮拦了,他不想。
女生的表情是疑惑丶是怜惜,“为什麽分手了呢?”
张锐宵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他想了又想,最後说:“我的错,我的原因。”
他实话实说,这麽多年过去,他真的很难从愧疚中走出来,他爱了又恨,恨了又爱,情感找不到出处,绷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把他拉扯着,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赵去疾这个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太难去掉,就单单几个月,却能让他忘不掉,找不到寄托,赵去疾他什麽都没有留下,爱没留下丶恨没留下。
他是办了订婚礼才来的纽约,女方在京市和家里私生子争家産,依托张家作为後盾,女生和张锐宵签订了协议,各取所需,三年即散。
回忆起那场订婚礼,具体情况张锐宵忘得一干二净,但击破他最後一道防线的事他没忘。
在订婚宴的喧嚣终于散了的晚上。
张锐宵和未婚妻回到酒店房间,对着满桌的礼物,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把这些拆完吧。”未婚妻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
张锐宵机械地拆着,直到未婚妻拿起那个浅红色的信封,他才有了点反应。
“这个好轻。”未婚妻捏了捏,递给张锐宵。
张锐宵接过来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个手感太熟悉了,打开,那枚素圈戒指滑落掌心。
黄金的,镶着一颗很大且切割完美的钻石。
卡片上只有五个字:柏林旧友赠上。
未婚妻凑过来看,倒抽一口气:“这……是你那个前男友?”
张锐宵点头,喉咙发紧。
想起那次的教室里,赵去疾盯着张锐宵的眼睛说:“那就是祝福,我对你的祝福。”
“市场估价13。14亿……”未婚妻念出卡片背面的小字,有些好奇:“他这是求和的意思?”
送就送吧,还把价格标上。
“他在告诉我,他记得。”张锐宵说。
记得张锐宵和赵去疾躺在中海公寓的大床上,他说婚礼不要盛大,只要一枚简单的戒指。
记得赵去疾说要给自己最昂贵的戒指当作结婚礼物。
记得赵去疾离开时,他说自己去过上另一种人生,要忘了他。
未婚妻突然站起来:“你自己缓会儿,我去倒杯水。”
门轻轻关上。
张锐宵独自坐在房间里,盯着那枚戒指,它轻得不可思议,却压得张锐宵喘不过气。
张锐宵颤抖着举起戒指,借着灯光,在钻石底座旁看见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刻字:Unvergessen。
德语的“未被遗忘”。
原来这些年,赵去疾有在等自己。
这份礼物是祝福,也是一个提醒——他还在那里,在他们共同的记忆里,从未离开。
当未婚妻推门进来时端着水杯,未婚妻靠着门框问他:“我们还要继续这场戏吗?”
戒指在指尖发烫。
当时的张锐宵知道,这个轻飘飘的红包,已经压垮了所有的僞装。
都走到了这一步,没有不继续的理由,不继续家里就不让他出国念商学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枚戒指不是结束,赵去疾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二天一早,张锐宵刚叫了外送早餐,还没坐下他的手机屏幕就亮了,他头一次坐下来丶静下心看娱乐新闻,主要是——虽然昨晚的情绪已经走得差不多,但还是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某某博主:柏林街头昨夜突发烟花表演,持续半小时,无任何官方备案。
张锐宵下意识点开视频,看到曾经一个人走过的街道上空炸开一片又一片色彩。
——香港维多利亚港同一时间,出现罕见私人烟花秀,恰好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