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点头:“三叔公说得是。李家是什么人家?那是能跟县太爷说得上话的!钱管事那是什么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招娣丫头能说动他,甭管是磕头还是求饶,那都是本事!这说明啥?说明这丫头,如今在李家那边,也算是挂上号了,有几分面子了。”
他环视一圈,语气带着告诫:“往后啊,咱们对她那作坊、她那点生意,都客气点。别学林大山那个蠢货,没捞着狐狸还惹一身骚。这丫头,看着软和,怕是块硬骨头,啃不动,搞不好还得崩了牙。”
男人们的思维更直接,更倾向于衡量实力和利弊。沈清徽此番展现出的“能量”——无论是她自身的智慧,还是她与李家那微妙的新关系——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孤女,已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轻视、甚至试图拿捏的对象了。她隐隐有了一种让他们需要正视、甚至小心对待的“份量”。
各种议论,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在白石村的各个角落流淌、交汇,最终汇成了一股复杂的舆论浪潮,冲刷着每个村民对沈清徽的认知。
同情与敬佩,审视与忌惮,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共同塑造着一个更加立体、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的沈清徽形象。
这些风声,自然一丝不落地通过王婆子那张遍布全村的关系网,传回了沈清徽的小院。
“……现在村里可是说什么的都有!”王婆子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说得眉飞色舞,与有荣焉,“大多都说丫头你仁义,心善!林老大那种人渣你都肯救!也有那起子心思龌龊的,在背后瞎嘀咕,说什么这事儿太巧了,猜东猜西的,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揣度丫头你的心思!”
沈清徽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正是她自家炒制的“山野清茶”。她垂眸看着杯中舒卷的碧色叶片,神情平静无波,仿佛王婆子说的那些沸反盈天的议论,与她毫无干系。
直到王婆子一口气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这里得到些反馈,或是看看她是否会因那些“负面”猜测而动怒。
沈清徽才缓缓抬起眼眸,唇角牵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清的弧度,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讨论窗外的天气:“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开口是非多。由他们说去吧。”
她轻轻吹开茶汤上的浮沫,呷了一口,才继续道,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通透:“说我仁厚也好,猜我心深也罢。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也无需去管。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便好。”
她这番姿态,落在王婆子眼中,更是觉得高深莫测,心中那点因为流言而产生的愤懑也瞬间平复了,只剩下满满的信服:“丫头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坐在不远处默默擦拭着柴刀的陈砺,听着主子和王婆子的对话,手上动作不停,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深知,那些所谓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主子的手段,他亲眼所见,心中唯有敬服。至于外界的议论,无论是褒是贬,于主子而言,恐怕都如同清风拂过山岗,了无痕迹。
王婆子又坐了一会儿,汇报了些零碎的信息,比如李地主家似乎真的没了后续动作,林大山夫妇彻底闭门不出等等,见沈清徽始终神色淡淡,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送走王婆子,小院重归宁静。
沈清徽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窗外,阳光正好,将她素净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目光放远,似乎穿透了院墙,看到了村中那些仍在议论纷纷的村民。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一边倒的同情或爱戴。那样太过脆弱,也容易成为负担。
同情与忌惮并存,仁厚与深沉交织,这样的形象,才更具弹性,也更具有威慑力。
同情,可以让她在道德上立于不败之地,获取大多数人的支持与便利。
忌惮,则可以让那些潜在的、心怀不轨之徒,在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
立威的效果,已然初显。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幸运的、有点本事的孤女,而是一个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底线,既觉其可怜可敬,又感其不可轻易招惹的复杂存在。
这对于她接下来要在白石村,乃至更广阔天地施展的计划,至关重要。
陈砺走到她身后,低声道:“主子,今日还去后山吗?”
沈清徽收回目光,转过身,脸上已是一片惯常的从容与冷静:“去。新一批的艾草该收了,周瑾那边改良的蒸馏器也需要看看进度。”
她的声音平稳,眼神坚定。
外界的风雨与议论,于她而言,不过是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她的脚步,不会因此而有丝毫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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