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荆脑中迅速闪过儿时的片段记忆,吉光片羽散开了来。
开陈的老屋,也如姜案几上布满凌乱的星象图,夜里津津有味的冒险故事,编成诗歌的星官方位。
心脏狂跳。
她竟然在斑驳的记忆中捞取到蛛丝马迹,将围绕在算命仙身上的悬疑串了起来。
也如姜曾告诉过她,往昔在沙国游历的时候救过一名濒死的沙国少年,少年孤苦无依,也如姜念他孑然一人,便教他星官之事给他解闷。
後来少年送给了也如姜一枚传家玉佩,作为报答。
而那枚玉佩的图样,似乎便是吻兽。
牧荆依稀记得,也如姜离开她後,玉佩也随之消失。
玉佩毫不起眼,上头的吻兽图样不被师家人所喜,不会有人去偷走它。
难道,玉佩与也如姜被萧震追杀有关?萧震莫不是金煞的残党?
而玉佩又是怎麽落到杜玄手上的?这麽一枚普通的玉佩,他怎会有兴趣?
杜玄找上牧荆,难道是因为,她是也如姜的女儿吗?他与青年之间亦有仇怨,所以才要对也如姜的女儿下手?
直觉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都有所关联,牧荆浑身发凉。
察觉指下的唇变得冰冷,戟王缓抽回来。
他神情冷漠地问:"告诉我,你在想什麽。"
牧荆喃喃地道:"那一日,算命仙提示我,大火星是东方苍龙之心,杜玄下一个攻打目标便是大火星。于是我便在临仙城寻找能对应大火星的建筑,在青龙门边徘徊。"
戟王冷嘲:"可他既是杜玄,世人皆知,他聪明绝顶,狡猾机智,答案不可能轻易让你猜到。"
牧荆咬牙,心底被这个念头强烈冲击。
沙国的青年与也如姜当年被萧震追杀应当有关,她要去问问杜玄,青年上哪去了?为何萧震会得知也如姜与青年有渊源?
牧荆恳求戟王。
"殿下,让我去定陵城找杜玄!"
戟王声音沉凝:"不可!"
牧荆哀求:"为何不可?杜玄若要杀我,会用更剧烈的毒,不会只是让我身体难受而已。"
戟王冷硬地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整座临仙城都反应过来,杜玄明目张胆地在临仙城下毒,各处守备皆如临大敌,多少人因而被惩处,临仙城城主宝座更是面临不保的局面!"
牧荆怔愣。
戟王下颔绷紧:"你在此时去找杜玄,只是给我添乱。"
牧荆恍然大悟,承诺道:"我不会给你添乱,我保证行事保密,不会被发现的。"
"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凌厉的语音挤出喉咙,戟王顿了顿,沙哑而艰难地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不准你涉险。"
牧荆看着他,仍是明炽绝俊的脸,可脸部线条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压抑,他在克制,这意味着,他不再坚持要她回去他身边。
牧荆故作苦涩地道:"只要顶着黥面,我就是少船主。大齐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脸乱七八糟,百姓们不会接受一个画有黥面的王妃。"
戟王不置可否地哦了声,神情倨傲,晦暗的眸色中装着清晰的质疑。
牧荆神色不变,挺直背脊,与他对视。
然後牧荆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指又凑了过来,这次是搁在她的脸颊。
沉滞的哑音一个字一个字抖落在牧荆的脸上,犹如磨刀石划过般粗砺。
"大齐人确实不能接受脸上有黥面的女子当王妃。"
戟王停住,指骨坚硬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可你敢对天发誓,你的黥面,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