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跪得膝盖生疼,有冷汗从额角渗出来,慢慢汇成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小花。
太子背脊有似有蚂蚁轻轻爬过,不由悄悄掀起眼皮,瞧一眼景泰帝,眼尾轻轻扫过李青竹。
李青竹眨眨眼,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半晌,景泰帝掀开眼皮,声音里透出丝疲惫:“平身吧。”
李青竹勉力站起来,没忍住一个趔趄,太子的下意识想抬手去扶,好容易忍住了。
李德已伸手扶住他。
景泰帝瞅他一眼:“拟旨。”
秉笔太监捧过纸笔,景泰帝缓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云水县之私兵,乃受三皇子蒙蔽,若肯迷途知返,编入三军,为国效力。朕宽大为怀,概不追究。
钦此。
景泰二十九年某月某日。”
太子垂下眼帘,遮住心中喜悦,俯身作揖,叫了声:“父皇……”
“不必多说。”景泰帝伸手制止,“朕的权威固然重要,在家国大事面前,也不值一提。”
太子只得躬身退到一旁。
李青竹满脸欢喜,早“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陛下圣明。微臣替几万士卒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景泰帝只觉牙酸,皮笑肉不笑:“这就喊陛下了?不是皇伯父了?跪不够?还不快起来!”
李青竹忙爬起来,得意地冲太子一昂头,哼了一声,笑眯眯地道:“就知道皇伯父最是圣明,必然会施恩的。”
太子别过头去。
景泰帝见他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不由失笑,心里的郁气微微消散了些:“那你说说,这几万私兵编入哪支军队?”
李青竹略一思忖:“编入哪支军队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不如打散了,编入各军如何?”
景泰帝眼睛亮起来,心中一块石头终于放下,附掌道:“如此甚好。这传旨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臣领旨。必不辜负陛下圣恩。”李青竹跪下去,郑重地行了大礼。
景泰帝望望默然不语的太子:“你是储君,要有宽厚的胸怀。不许跟青竹生分了。”
太子讪讪的,躬身行礼:“儿臣受教。”
“去吧。”景泰帝挥挥手。
两人告退,一前一后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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