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拿着洗用的香胰子,抹在秀宜乌黑浓密的秀上,轻轻搓揉着,细腻丰富的泡沫堆积在秀宜头上。
魏蜜拿着个葫芦瓢,舀起放了玫瑰精油的热水,一勺勺淋在秀宜头上,把泡沫冲洗干净。又拿条软帕子慢慢绞干头。
袅袅的热气中,秀宜脸色红润,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盖在眼睛上,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软和。
两人把秀宜从浴桶里弄出来,替她擦干身上的水,穿上柔软的细棉布中衣,半扶半搂到床上,盖上锦被。
“这样折腾都不醒,小姐得多累呀。”魏蜜望着她的小姐,眼泪都快下来了。
白菊叹了口气:“从阎王手里抢人,能不累么?我去厨房熬药时,听那些兵私下里说,那几个都是公认活不了的,不过捱日子罢了。也是命不该绝,遇到咱们小姐。”
“你也去洗洗睡吧。今儿我来守夜。”魏蜜低声道。
白菊掩着嘴一个接一个打呵欠,低声道:“辛苦你了,我今儿也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说着站起身,出去了。
魏蜜等她洗完了,自己也快洗了洗,抱来被子,铺在小榻上,罩上灯罩,钻进被褥里。
巍峨的玉门关静静矗立在如水的月色中。
张卫国双手负在背后,一步步登上城楼。
每晚临睡前去城楼上再巡查一遍,是他多年来雷打不动,风雨不改的习惯。只是今儿,他走得格外缓慢。
李青竹一声也不吭,静静陪在他身边。
巡查完,两人默默走向将军府。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两人都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次日,秀宜是被晨练的号角唤醒的。
她吩咐魏蜜:“今儿还是穿男装,头用个玉簪子挽着就行。”
一梳洗完,香喷喷的粳米鸡肉粥就已经摆上了桌子。
秀宜拿起勺子,就着椒油莼齑酱,喝完一小碗粥,又吃了个鸡油卷儿,就说饱了。
白菊收拾下去。
主仆仨刚准备出门,就看见李青竹从走廊旁绕出来,看见她们,便满脸笑意:“将军已去军营。宜姐儿要去哪?”
秀宜笑着点点头:“我去看看昨儿那几个伤兵。”
“一起。”李青竹简洁地道。
“好。”秀宜并不矫情。
出了二门,来运已坐在车座上等着。
四人上了马车,一路奔往军营。
秀宜撩起车帘,向外看去,并不见行人,只有些树静默地立着,碧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翡翠般的光泽?不由得微微蹙眉:“玉门关如此荒凉么?”
“那倒不是。”李青竹笑着解释,“这里是外城,主要是军营所在地。百姓住在内城,也很热闹繁华的。”
秀宜哦了一声,指着外边的树问:“这就是胡杨么?”
“是啊。原来宜姐儿也知道胡杨。”李青竹眉眼飞扬,“我在想,这世上可还有什么是宜姐儿不知道的?”
“志节过奖了。”秀宜不好意思地笑笑,望着阳光下的胡杨,想起前世随着父亲残破尸身回来的,父亲亲手用胡杨木雕刻的自己的小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