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面前的公子并无离去之意,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好在不过片刻,他就说话了,问我:“你是荣庆侯府的?”
我点头回答是的。
他道:“可从未听说荣庆侯府还有别的公子。你是表公子?”
我愣了愣,什麽表公子。
他却仿佛已经认定,温声继续说道:“你不是侯府的表公子麽?”
我这才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阵热辣,涨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哪敢称作公子,小的不过是府中打理花草的下人罢了。”
“这样吗。”他轻轻颔首。猜错了也不震惊,微微一笑,一举一动皆清贵非凡。
我羞赧地挠了挠鼻尖,不知道如何回话,于是大着胆子问:“公子你呢?你是什麽人?”
才刚说完,他身後的侍从忽地擡眼,一双目光冷冽锐利,像锋刃般扫来,吓得我一震。
见我後退一步,面前的公子侧目看向身後。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那侍从立刻垂首,不敢再多言。
“别怕。”他转过来细声安慰我。
然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类似信函的东西,拉过我的手,将它放在我的手心里。
“劳你帮个忙,把这个递给侯府二公子,就说是黄三爷送的,他知道我是谁。”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托我递一封家书。
我不疑有他,眼前这人气度雍容,言语举止不凡,定是与侯府交好之人
只是这般随意托物,我却不敢轻易应下。
我偷偷打量他身後的侍卫,对方已垂首站定,看不清神色。
于是,我又壮着胆子问:“三爷怎麽不去府里?二公子此刻应该就在府中。”
黄三爷轻轻笑了笑,似有遗憾般:“我尚有要事在身,下次再登门罢。”
言毕,他唤了身後的随从,转身欲行。
可在迈步之际,他却忽而顿住了脚,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我好奇地顺着望去,竟见世子爷正立于不远处,负手而立,神情难测,目光却直直朝这边投来。
我顿觉汗毛倒立,仿佛自己在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这时,黄三爷忽然动作,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玉色温润,在阳光下泛起淡淡光泽。
他将玉瓶放到我另一只手上:“我看你那药膏很普通,这个送你。权作替我传话的一点谢意。”
我一怔,下意识收紧五指,紧紧握住那瓶子,指尖微凉,却仍未从方才那一瞥所带来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等我终于意识清明,再擡眼时,黄三爷与他那名侍从早已没入街角,踪迹不见。
我下意识快走几步,刚要张口唤他,一转头,见世子爷已迈步而来。
他神情未变,步伐稳如山岳,似有一股威压朝我碾来。
我心头一紧。
接着,几乎不加思索地转身便跑,一路飞奔着冲进角门。
死神暂且还未上门,人间真神却已逼近眼前。
我还是快跑为妙。
否则怕是不等加冠礼过完,今日我便要被二公子亲手打得魂归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