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一个屋子,里面空荡荡,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
山无州在桌子边坐下,自觉当一个见习弟子,负责记录。
廊下也有人在记录所有。避免他们威胁诱导造假。
风屿落看了一圈,透过窗看天的时候,脑袋突然有点懵,阳光照墙头,有些晃动。衙门小吏极有眼色,立刻喊他。
“那个状师先生,要先喊谁进来?”
被打断念头的风屿落拍了下後脑勺,说喊宋行。
宋行进来,很有风度地朝风屿落拱手,接着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他大概二十七八岁,面容好看,眼睛清亮。风屿落往前走了几步,既没看到红血丝,也没看到黑眼圈。
这人昨晚睡得很好麽?
山无州接收到疑惑目光,假装没看见,低头记录。
风屿落又看了眼他的衣服,华丽气派,但,感觉有点不搭这个人。
算了,个人气质吧,毕竟无州给他买的衣服也特别好,但自己穿了就跟狗啃似的。
“请你说一下事情原委,为什麽指认周竹清杀了徐瑶?”
宋行道:“我跟周竹清很早就认识了。一年前,我有急事,去街上买药,路过新园布庄,想顺便买点布料,就,看到了周竹清。我当时就觉得……”
风屿落打断他的遐想:“什麽急事,为什麽买药?买的什麽药?”
宋行顿住,半晌,道:“我家里人生病了,买点去风寒的。”
“徐瑶生病了?”
“是。”
“你妻子生病,你出来买药,结果看上别的姑娘?”
宋行羞红了脸:“我没有,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
“你妻子不好麽?”
“当然也是好的,只是,只是,”宋行有些难堪,“时间久了,人会露出真面目,徐瑶她,脾气很怪,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发火,我做什麽都要管,穿什麽衣服,吃什麽饭,交哪些朋友,几时回家,都要按她的规定来,我觉得喘不过气。”
他越说越愤怒,难受得擡头,看着想得到风屿落的认同。
“是,时间长确实会露出真面目,谁也不例外。”风屿落面无表情,“所以,你接近周竹清,因为她善良美好?”
“周竹清真的很好,她,很体贴,很宽容,”宋行说到此,语气都变得柔和,“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我争论个没完。”
“你有妻子,还要纠缠周竹清,你想干什麽?”
“我……我,”宋行没能说出来。
风屿落话锋一转:“周竹清是怎麽杀的徐瑶?”
宋行思绪顿了一下,道:“她嫌我优柔寡断,我们吵了一架。那天很巧,徐瑶去新园布庄了,做衣服,还让周竹清做了一套。结果……”
他抓住椅子:“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居然借这件事,杀了徐瑶!”
风屿落冷淡:“过程。”
宋行垮了风度,松到椅子里,道:“她做好衣服後,徐瑶很满意。但周竹清故意说有一点不贴身,要改,等好了,亲自送货上门。然後……”他瞪大眼睛,似乎有点奔溃,“在衣服里藏了毒针,徐瑶穿上衣服,被毒针刺中,没有力气,就,就被周竹清,勒断了脖子。”
宋行说到这里,大口喘气,手抓到头发里。
山无州暂时停笔,跟风屿落一起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良久,宋行撑起自己,勉强坐正,道:“等我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徐瑶悬挂在梁上。我一开始以为徐瑶是自。杀的,因为留了遗书,痛斥我们狼狈为奸,她不堪忍受,才上吊自。尽。直到後来,我才发现,其实是周竹清做的,她杀了徐瑶,把徐瑶……”
宋行捂住脸,声音带了压抑的哭腔,不可置信道,“把徐瑶的尸体挂起来,僞装成那样的。”
“她简直,简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