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姜倒觉得稀松平常,夹起一块脆藕:“恩人姑娘生得比宫里的娘娘还好看,和殿下顶顶相配,也不怪殿下会喜欢。”
“容貌能当饭吃吗。”庆言瘪了瘪嘴,为主子抱不平,“殿下从来是衆星捧月,如今倒好,为一平民女子布菜斟茶,她还当是寻常。”
“不错。”祝昀道,“我会扮作林公子。”
洛嫣扬眉:“那我呢?”
霎时,他玉白的面庞染上绯霞,垂眸斟酌半晌,略带一丝慌乱道:“你,扮作我的新婚妻子。”
谨慎起见,洛嫣倾身,将一臂之远缩短为一拳之距。她低声问:“你觉得如何?”
祝昀深知此乃错觉,心底仍是泛起绵密而隐晦的喜悦。
洛嫣复又踢了踢,柳眉倒竖:“理我。”时近酉时,暑气稍歇,庆姜随洛嫣出了酒楼,驱车赶往南门街。
临下车,她戴好帷帽,免得生出事端。
洛嫣兀自进入钱庄,略略打听後,得知需有户牒此类证明身份的文书,方能开办户头。她并不失望,取出金锭,恋恋不舍地推与夥计,折换成便于存放的银票。
离钱庄不远,有镇上最大的成衣铺。先前简单置办过三套,足够换洗,可料子平平,磨得後颈发疼。
是以,庆姜由衷感激洛嫣。
她却腮畔一烫,但笑不语。只因祝昀活下来纯属是他自己福大命大,谈不上是洛嫣的功劳。
洛嫣问:“你家主子喜欢什麽?”
庆姜眼神微凛:“主子的喜恶乃是禁忌,不得散播不得讨论,也不得轻易表现。”
“哈?”
她诧异地啓了啓唇,忍不住腹诽,“家里是有皇位继承麽,这般严苛。”
洛嫣未曾料想生客会关切自己婚配与否,也不绕弯子,柔柔道:“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我并无恶意。”
他略带狼狈地错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平复过心绪,方反问:“何事?”
“你看这琴师技艺如何?”
祝昀悄然吁一口气,退开距离,中肯道:“不过尔尔。”
“英雄所见略同。”说罢,洛嫣坐直了身子。
她强撑着精神摆摆手,绕去半人宽的树後,步子虚浮,丝毫不见来时的稳健。
一片死寂中,雪宝察觉自己颈部毛发变得湿润,它疑惑仰头,看洛嫣紧紧咬住下唇,正无声哭泣。
豆大泪珠像是初见那日的暴雨,又多又急。
雪宝有心安慰,但人类情感远超出它所能理解的范畴,只好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发出可怜的“嗷呜”声。
洛嫣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得几步外的秦家兄妹,将雪宝放于地面,急躁地问:“怎麽会一下就过去了两年?你不能附身在镜子里,让我看看祖母看看阿昀吗?”
她顿了一顿,淡然自若地移开眼,拈起缠枝钗花簪插入发间。
祝昀三步并作两步,熟稔地自她手中接过齿梳:“我来罢。”
常言道,熟能生巧。
这真是她的阿昀吗?
正犹豫该说些什麽缓和气氛,至少把人叫下来当面聊一聊。庙顶,熟悉的嗓音道:“这次的替身倒是很相像。”
她先是眸光发亮,确认那就是她的阿昀,会意後瞪圆了眼:“替身?我?”
下一瞬。
有内力加持的话音穿透夜色,仿佛贴着耳畔炸响,他恶劣道:“且说说看,你想要何种死法。”
“!”
洛嫣飞速後退,颤声:“系系系统,我家竹马好像真的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