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舒有些局促的看着祝荣,生怕他嫌弃自己,其实这阵子他自己也暗自观察了那些前来探病的人,自己的形象在鹏城确实像个土包子。
祝荣轻轻抚摸着他有些扎手的短发,一如既往的温和道,
“不难看,你怎样都好看。”
病房里暧昧气氛浓郁,这样尴尬的就是“第三者”芍药了。
最後贺清舒觉得两人这样躺在被窝里答话还是有些不好,刚想起身却又被祝荣拉住,芍药一副没脸看的样子摆摆手,
“你们俩躺着吧,我一会就去公司了。”
“我没事了,公司的事我可以在医院处理。”
“敬业劳模,你快歇歇吧,你都鞠躬尽瘁这麽长时间了,也让我为公司做点贡献吧。”
“芍药,谢谢你。”
祝荣看着芍药那双满是嫌弃的绿眼睛,心里满是暖意。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麽值得他眷恋的,除了他的爱人贺清舒,那就是他的好友芍药。
这些年他玩命的工作,芍药又未尝不是,这些年他在国内的时间几乎不超过两个月。
两个人都明白,那根弦一旦松下来铺天盖地的苦楚瞬间就会将他们淹没。
他们只能让自己忙碌更忙碌。
“肉麻死了,你们俩腻歪吧,我还得挣钱呢。”
芍药没眼看两个人,虽然小别胜新婚,他们俩又分开这麽久了,但这也太腻歪了,简直是闯进他俩被窝了。
没眼看没眼看,再看就要长针眼了。
就当芍药转身要潇洒离开的时候,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给这寂静的氛围平添了几份紧迫。
三人都有些迷茫,现在外边的太阳还未升起,是谁会这种时间打来电话呢?
芍药见两个人还在被窝里腻歪没有起来的意思,就自己过去接起电话,声音里依旧带着些独有的轻佻,那语调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勾得人心痒痒的。
“您好,我是华强医疗邵幺,您哪位。”
电话那段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可那并不是全然的寂静,隐隐绰绰的能听见几声夹杂着电流的粗重呼吸声。
芍药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您哪位,不说话挂电话了。”
那边还是长久的沉默,就当芍药准备挂了电话在和祝荣二人大骂这个神经病时,电话那边有了声响。
“芍药你好,我是贺清仲。”
那声音隔了四年的时光,再加上嘈杂的电流变得竟有几分陌生。
可芍药又怎会忘记那声音,那是无数个夜晚在他耳边的低语,那是无数个清晨沙哑的早安。
可惜时间太久了,他们分离的时间已经超过在一起的日夜了。
芍药换了只手接电话,他那只手满是湿潮的汗,已经滑得握不住电话了,但还是故作冷静的问答道,
“你找你弟弟是吧,我去叫他。”
那边还是沉默了,静了几息才回答道,
“麻烦了,谢谢。”
芍药将电话交给贺清舒以後,头也不回的拉起行李箱离开病房,甚至都没有和祝荣道别。
他步履匆匆的急行在寂静的走廊里,脑子一片空白。
谁能想到一向矜贵优雅的邵先生也有这样落荒而逃狼狈的时候。
真是苍天饶过谁。
芍药有些烦躁的拉扯了几下脖颈上的丝巾,想要用几口爽利的空气换得些理智,若隐若现的丝巾下面裸露出他雪白的脖颈,
以及一行黑色的花体英文。
那英文像是一行兽齿烙印在他的颈上,像是一条黑色的枷锁,这一生他都要带着这行烙印存活了,这枷锁将要束缚着他的一生。
芍药大口大口的吞噬着空气,可怎麽都觉得不够,反而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那声音一生大过一声,振得他胸腔都在疼。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定的时差的问题,或者是自己连夜赶回来没有休息好。
绝对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平复着喘息,犹豫再三还是将那条丝巾解了下来,以便更好地大口呼吸,可那脖颈上的隐秘痕迹瞬间暴露出来,
白与黑的强烈反差下让那印记变得更加显眼。
那上面赫然印着的,是贺清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