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出剑极其之快,几番交缠之下有些心急,拾起案上飞镖便扑向苏木,几只飞镖由着他随意投掷,饶是苏木小心迂回,手腕处也被一飞镖所伤。
鲜血气味刹那弥漫整个密室,苏木担心自己经脉受损或失血过多,拔下飞镖後飞旋给了投来之人。
苏木听到了一声闷哼,知道那人也已受伤,这才找着机会逃离。
那一夜,苏木并未瞧见那人面貌,直至过了两天在医馆时谢府的人来请她。
请她的是个眼熟的小姑娘,苏木死活想不起来时,小姑娘才说起好几个月前自家夫人出事,便是她来救治的。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
小丫鬟名唤南移,是个样貌可爱的小丫头,几个月前见她时还是古灵精怪又一脸精明的样子,今日却是愁眉苦脸,几乎要哭的模样。
也是因此苏木才知道,那也她伤着的人,是谢辞桉。
据说那一页稽查司正在查京中重案,谢辞桉是临时召集衆人去的稽查司,因着案件牵连复杂,他必须去密室取相关之物,只是没想到密室竟有人所侵。
据南移所说,谢辞桉平日里办案子对犯人那是一个狠绝,出手也是极其狠辣不留馀地的,所以在办案时,他很少会伤着自己。
可那一夜,暗红色鲜血如同妖艳陀罗弥漫,染红了他匆匆赶去司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月牙色的澜衫。
衆人见到他时,他表情痛苦青凝,嘴里还在喃喃着什麽话。
只是那话含糊不清,混着口中鲜血而出,没人听清……
自她回京後,她和谢辞桉所见的并不多,可短短的几次,她却两番都重伤了他。
胸膛……
她还记得,她夜潜稽查司那日,她也是将刀直直地刺入他胸膛。
那夜他震惊丶不明丶呆愕的神情霎时铺天盖地袭来,苏木脑中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由着南移所牵,一路就这麽来到了谢府。
谢辞桉面色苍白,唇色几无,唇角洇着擦不净的血渍,坐在床榻边上雍容的夫人哭的泣不成声,只一下又一下地摩梭着她的手恳求,求她救救她的儿子。
愧疚席卷苏木全身,她说不出话来,一开口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鼻尖酸意盎然,没有一个字能说出。
她看着那慈祥如旧的林氏,眼底竟是复杂。
或许眼前这个人,这个把她母亲当作金兰如闺之人,把她看作亲女儿一般的夫人,会不会……会不会也参与了那场谋杀。
苏木被摩梭的手背生热,手心却被浸满了冷汗。
小时候,父亲公务繁冗,母亲又一心钻研陶瓷教导珏乐,她自然而然总是成为被忽略的哪一个。
那个时候,林氏总是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谢府来玩,将她照顾地很好,衣穿住食,无一样不尽心尽力。
也是因此,谢辞桉小的时候,在一开始见到苏木时很不喜欢,总觉得她抢走了他本应该得到的母爱。
她习惯性捂热她那冬日被冻得发红的脸蛋,总是记得她喜欢吃的东西而大老远去阆华给她买那一份饺子,也总是在父亲责罚她的时候护她比自己母亲还要快。
那个时候,林氏常常拉着她的小手说:“珏明儿,常伴着我吧,常伴着我,才不会孤单。”
她那个时候觉得,林氏很体贴,她怕自己孤单所以时常照顾自己。
可如今回想起她那时眼底的寂寥,她说的孤单,真的仅仅是对她的吗。
她那个时候,对谢辞桉那麽不亲,在她离开的这些年来,原来她也会因谢辞桉受了伤而哭的憔悴,几乎要跪下来求她。
罢了,事情还没个结果,不管真相如何,现下来看,谢辞桉都不该丧命。
若是谢辞桉因她而死,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谢辞桉的伤的确凶险,那枚花镖用力很深,几乎一齿完全没入胸膛,花镖已被拔出,但情况却一直未见好转。
几名大夫无计可施,南移才想起新起的明净医馆里的那号人物和救自家夫人的那神医相似,这才来寻着她。
几乎衣不解带,苏木冷汗沁面,小心翼翼,这才从鬼门关抢回了谢辞桉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