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振自谦地摆摆手,表示这只不过举手之劳,让大家低调。
“振兄,你真是太帅了,这就是有後台的潇洒吗?”
胡世冲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那是!”温振骄傲地昂起头颅,“也是他自己不占理,不然我能这麽潇洒吗?即便我爹官大,我也要爱惜他老人家的名声不是!”
“振兄,你说得有理,你说得太有理了!不愧是才子,还是大孝子!”
胡世冲竖起大拇指,恨不得将这些话抄下来,裱起来,每日诵读几遍。
胡世冲的恭维温振听了十分受用,表情不自觉又骄傲了几分。
人群中,有一书生模样的青年显得特别突兀。
温振喊出“没有御史台的同僚?巡察使何在?”时,他眼神躲闪,十分不自在,看到温振骄傲自夸时,又一脸不屑。
温振忽然想起当初在东市,嬴子骞抢他鹦鹉,喊巡使何在时,也有一人这麽不自在。
他又细想了几下,越发觉得这人眼熟。
他想也没想,直接上前,自来熟地笑道:“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哟,这不是牛中瑞牛大人的门生,钟奕霖钟大人麽?振兄,你这人脉可以啊!”胡世冲惊叹。
温振呵呵笑两声,“从前是不认识,现在麽……正在认识!”
他大概猜到他是御史台的人,却没想到会是牛中瑞的门生。
“你们想怎麽样?”
钟奕霖下意识後退一步。
温振却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奕霖兄,我今日做了好人好事,你是不是该写份折子夸夸我?”
“啊呸!休想我成为你们的手中笔丶口中舌!”钟奕霖是为不耻。
不愧是老古板牛中瑞的门生,上下态度真是高度一致……温振暗想。
“我知道牛大人看不上我,但我觉得自己冤枉,还请奕霖兄代为转告牛大人,今日寒门抱团,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结盟?
门生,故吏,这些关系链总会存在,即便现在是寒门,联姻几代,就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士族大家,牛大人要反後辈的子孙吗?也要学我弟那样,发誓让後辈不从仕途吗?”
他一番话可谓推心置腹。
钟奕霖哑口无言。
温振又道:“我一心为国,只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牛大人就要否定我的赤子之心,这也太冤枉了吧?”
他又走近几步,几乎贴在钟奕霖耳边说:“奕霖兄,不要总盯着我的品行,偶尔也参一下汉官对胡民的歧视和压迫如何?如果汉官总是欺压胡民,你让那些归顺的胡官怎麽想……你敢吗?”
他这话可不敢大肆说,被别人听到,就知道是他怂恿御史台参的人。
他虽然是为表现自己真心为民,这也是在做正确的事,但总归得罪人。
温振说得小声,语调上扬,身边嘈杂,胡世冲听不太清他在说什麽,但能想象得出他的嘴角是如何上扬,这想象竟让他有一瞬间感觉温振有些妖娆。
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心想:这贴得也太近了……什麽时候关系变得那麽好了……
钟奕霖本来因温振的突然靠近感到极为不适,他脚站着不动,上身却越退越後。听到他最後一句激将法,正义感最终战胜一切,腰杆又慢慢挺直起来。
街边酒肆楼上,一中年突厥男人将街上的场景尽收眼底。
他看着温振好整以暇丶自信张扬的模样,尤其他那张和温见博六丶七成相像的脸,一时竟有些感慨,有些怀念……同时也让他暗暗下定决心。
邓义禹上任前,在金风月苑喝酒那晚,邱杉其实躲在附近徘徊。
他穿着旧衣物,胡子冒茬,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路人经过,他都要转身,低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他想去见老相好,但被革了职,没有坐牢都是万幸。一来,万一遇上同僚,他怕丢人。二来,丢了差事,囊中逐渐羞涩,他也要为往後想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
他看到秦褚臣丶温振等人进去,身边已然没有自己的位置,心酸失落。
後面看到邓义禹丶嬴子骞丶嬴诚飞三人,还有其他认识的丶不认识的世家子弟,陆陆续续进去时,又陡生嫉妒。
突然,背後有人拍他肩膀,他回头一看,只见来者袖子上有黑火的纹路。
“秦褚定大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黑火帮的流氓吊儿郎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