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夕知道,却也无所谓的向前走。
三楼人来人往,衆人见到景夕纷纷侧目,景夕停在门口,还未进去,就听见坐在第一排的尤冰添油加醋的在和别人诉苦:
“我已经忍她很久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说出来的。”
旁边的人一阵附和,梁水和柴昭,外加其他宿舍的女生。
这麽多人全是在看笑话,没有一个人肯为景夕说话。
柘港的阳光照在景夕身上,她站在门口听着那些话,忽地意识到,别人不尊重她其实很正常。
因为过去,就连景夕自己也没有尊重自己。
遇到分歧的时候隐忍退让。
遇到恶意的时候微笑释怀。
时时沉默,处处以德报怨。
这样的善良,这些她以为的善良,其实是在纵容恶意。
因为她的退让在别人眼睛里代表着,她们是可以欺负她的。
她们是可以那麽对景夕的,因为她没有反抗,因为她默认了,不是吗?
景夕忽地笑出声来。
她猛地推开了门,站在尤冰的眼前。
木质门嘭的一声撞在墙上发出来巨大的声响,景夕擡脚进来,直视尤冰心虚里带着略微恐惧的眼神。
喧哗的教室在景夕推开门出现的那一刻骤然安静,随之而来的是窃窃私语,有人偷偷摸摸的举起来手机打开了录像。
和尤冰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景夕终于明白了。
如果,如果她也随着别人的话不断退步隐忍的话,如果连景夕自己也不尊重她自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真的尊重她呢?
天边缓缓的起来了火烧云,这一刻景夕心底所有的火焰彻底烧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命运让她重蹈覆辙後,心软赐予她的真谛。
不要跟着旁人的言语一起欺负自己。
不要在任何微妙恶意里退让。
不要软弱,更不要退缩。
不要辜负生命。
要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你才是自己这漫长一生中最珍贵,最值得尊重的人。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支持你的话,那你,就做这个世界上始终爱你支持你的人。
景夕缓缓的笑了,她对着尤冰,对着柴昭,对着所有践踏她的人终于不再仁慈。
慈不掌兵,心软的人成不了大事。
景夕缓缓的走到讲台中央,在第一排前缓缓弯下腰,对着尤冰冷漠道:
“昨天晚上,你说我抢了你的机会,我冥思苦想,发现你所谓的机会,都是我让给你的。”
尤冰心虚一瞬,紧接着猛地一拍桌子,对着景夕怒吼道:“胡说——你真是好笑——”
尤冰气红了脸:“就你这样隔三岔五不来上课的,老师怎麽可能青睐你呢?”
景夕淡淡的说:“如果不是我之前不思进取,那机会怎麽可能会落到你头上呢?”
尤冰气急了,也心虚极了:“空口白牙的话谁都能说,你拿出证据来啊?我手里有做的数据,还有工作的痕迹,你呢?你有吗?”
“我有吗?”
景夕随着她的话反问,然後笑了,她看着尤冰不屑的说:“我不需要有。”
景夕以一种异常怜悯的语气对着尤冰说:
“你向外造谣我抢你的东西,然後辱骂我说不要脸,但尤冰,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能证明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还能证明你的机会也全都是我给你的,那个时候,你要怎麽办?”
尤冰的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但她紧接着安慰自己说不可能,想要证明这些,就需要齐心出场作证。齐心日理万机,断然不会参与这些学生之间的小儿科,绝对不可能的。
景夕即将收网,而尤冰依旧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咬死,就能把脏水泼个透彻。
孰是孰非,高下立现。
景夕笑了一声,擡手播出来一个电话。
下课铃声在这一刻忽地响起,四下却少有人动弹,汲渺拉着舍友从前排离开时,极其不经意的伸手拍开了话筒。
景夕在忽起嘈杂声里对上了汲渺含笑的眼睛,话题放大电话铃声,那边很快接通,齐心的声音夹着高跟鞋的哒哒声一起传来:“喂?Viola?”
齐心的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四下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小幅度起来喧哗,尤冰愣住,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景夕。
景夕对着她微微一笑,在尤冰惊恐的眼神下,对着齐心说:“是我,老师。”
“我知道是你!打电话做什麽?别告诉我你又要把我给你的机会让给你那些同学。”
齐心的声音随着话筒传向各个角落,录视频的录视频,发消息的发消息,老远奔来现场吃瓜的人从後门跑到空位入座,现场的人几乎忙疯了。
梁水见状不妙,起身想要来抢景夕的手机,可景夕却微微後退一步,对她摇摇头,站上讲台,把手机听筒放在话筒下,对着电话那头淡淡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