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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山高下路东西(第2页)

午时,最关键的时刻。新旧铁器成品摆在一处,高下立判。旧铁上的硫斑像是没洗净的污渍,新钢却澄澈得能照出人影。

王啓抄起新打的刀,像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眼中闪着光。

第一试,斩向新炉出的铁板,刀口卷了,铁板纹丝不动。

第二试,反手击向水排的柘木齿轮,木头没事,反震力却磕得他虎口发麻。

第三试,劈向从前旧炉炼出的箭簇,残铁应声而断,断口处炸开细密的鱼鳞纹。

他瞧着,竟忘了累,满意得手舞足蹈起来。先前为改良祖地农具熬的那些夜丶费的那些神,此刻全都风流云散,值当了。

王啓的活儿暂告一段落,能喘口气。可绿堇和青蕨却没法歇,仍紧随黎梦还的脚步,匆匆赶路。

也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王都左近竟爆了瘟疫,百姓流离,苦不堪言。而那淳于生,只是高高坐在庙堂之上,歪着头,唇角噙着一丝笑,冷眼旁观。

这人间惨剧,于他们一行人而言,倒成了潜入并收拢人心的时机。

北风卷着腐肉的腥气,擦过箭楼斑驳的墙皮。巡防卒牵着的猎狗,冲着官道尽头,一声接一声地狂吠,扯得铁链哗啦作响。

午时三刻,日头正毒。三具尸首顺着城外浅溪漂下来,浑身紫斑,肿胀得没了人形,恰恰好卡在北城水门那巨大的青铜闸刀齿缝里,拦住了去路。

次日辰时,宣政殿上,淳于生摔碎了手里的酒觞。碎瓷片伴着厉喝,溅在青砖上,迸出火星似的锐响。

“烧!”他眼底布满血丝,“带火的箭,往茅屋顶上射!喘气的,一个不留,全给我化成灰!”

消息递到青蕨手里时,她正核对药簿。那平日里清脆如溪涧的嗓音没了,指尖掐进簿子页脚,发出极轻的丶不忍的啜泣:“最先爆出疫病的是桑溪。七十六户,多是,多是给铁门关将士纳鞋底的妇孺老弱。”

一旁的百里融闻言,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他要自毁长城?也好。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淳于生一道令下,是要将疫村彻底封死。

另一边淳于坚却已借着淳于长旧部族中长老的遮掩,提早潜了进去。马蹄踏过死寂的村路,带回几个还有气息的活口,藏在运粮草的板车底下,偷出一线生机。

绿堇带着药女们连夜赶工。大黄丶雄黄丶姜黄,三样药材投入大缸,将一匹匹素布浸染出浓重色泽,是为三黄布。

黎梦站在晒药场的青石板上,风拂起她额前碎发。她指尖碾开一点雄黄碎末,目光扫过面前惶惶不安的村民,猛地将一匹染就的姜黄色布匹高举过头。

“看看!”她声音清亮,压下了窃窃私语,“当年兖州大疫,就是此物,截断了瘟神的脚程!今日,亦然!”

药市已被淳于生下令封锁。无市无药,便自寻生路。

黎梦与淳于坚当即带人进山。昔日兑换积攒的山林植物图鉴此刻派上大用。

他们寻到大黄,不伤根茎,只剥取外层粗皮,留植株活命。雄黄矿洞那儿,凭着先前打下的一点基础,变通之法随即跟上,以鸡雏试毒,鸡死处标记弃之,鸡鸣处小心开采,不再枉耗人命。至于姜黄,则混入寻常染布的茜草之中,一路瞒关过卡,自兖州紧急运来。

其间周转,多亏了王神养被逼到极致,斡旋调度的本事竟硬生生又拔高一层。

河滩上,二十口厚陶瓮架起,底下柴火噼啪。依着兖州老匠人传授的“三沸三沉”法。

头沸,下大黄皮,柳枝不停搅拌,防沉底焦糊,二沸,撒入雄黄粉末,必投一枚铜钱验毒,钱色不变,方算合格,三沸,调入浓稠姜黄汁,再掺入糯米浆增其附着力。

染成的布匹按户发放,凭木牌领取,每户三丈。重症者领深姜色布,姜黄汁浓,用以裹尸,阻隔秽气,轻症者用雄黄色布,裁作面巾,可防飞沫沾染,医护者则穿大黄布衣,驱避虫蚁,防沾秽污。

青蕨领着人,依照兖州旧例,教村民焚艾划界,石灰撒线。

东区插青竹竿,未染病者居之,西区挂破旧犁头,设为病殁者焚化之所,南北两巷设为缓冲,专供晾晒药草通道。每日辰时丶申时,各焚艾一次。病区烧整株带根的老艾,烟气浓重持久,清洁区则燃嫩艾叶,驱虫留香。

绿堇将兖州带来的验方拆解重组,对症下药:发热者饮葛根汤,咳血者服贝母散,垂危者则以蒜泥敷灸,吊命争时。

如此不过十日,死亡之数竟骤降三成。不知从哪个孩童口中起始,一首童谣渐渐传开,掠过死寂的王都街巷:“葛布娘子过,瘟神躲着坐。”

抗疫暂告一段落,潜入王都的燕重丶林勤,在淳于长旧部和祖地长老的帮助下,收集到最一手的情报,送到黎梦还的桌案上,林林种种,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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