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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谓从来色最深(第2页)

“些许碎玉,也值得惊动鸾鉴司的副使?”黎梦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廊下短暂的死寂。她微微侧首,目光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南梁降臣,最终又落回苜安的方向,带着洞穿人心的了然和一丝戏谑,“看来,朕的宫苑,还需你这把镇国剑,再磨利几分。”

她的语气如此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而非一场刚刚消弭于无形的致命刺杀,但却更是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殿廊中,带着千斤的分量。

帷幕後的苜安,指尖还停留在鹤唳簪冰冷的簪体上,听到女帝这轻描淡写却又重逾千钧的话语,背脊挺得更直。她无声地屈膝,隔着帷幕向女帝行了一个最标准的礼,身影随即悄然退入更深的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那枚淬毒的刀片,早已被一名看似普通的内侍,用特制的磁石无声无息地吸走。

危机如雪沫消融。黎梦还的目光投向窗外。大雪不知何时已停歇,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几缕稀薄却倔强的金色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落在远处观星台高耸的轮廓上。

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含着血海深仇,执拗说着不甘心的渔家少女蒲苏,又看到那个官奴堆里为抢半个馊馒头被打得头破血流丶眼神却像狼崽般凶狠的小姑娘苜安。

谁能想到,昔日在水匪窝里挣扎求生的渔女丶蜷缩在深宫阴暗角落里的小宫女,如今一个高踞凤鸾台,目光洞穿千里冰河,执掌着笼罩帝国的夜枭之网,一个隐于九重宫阙,素手翻覆间淬炼索命锋芒,成为最黑暗处守护光明的镇国利剑?

寒风卷过宫阙重檐,发出悠长的呜咽。黎梦还拢了拢玄色大氅的领口,指尖拂过腰间那枚温润的九章玉玦,九州图纹在掌心烙下微暖的印记。

她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御书房。

那里,巨大的舆图早已展开,险峻山势丶蜿蜒海岸,如同沉睡的巨龙,静待着那柄名为“九州”的巨斧,凿开通途,落下最终的烙印。

窗外,雪後初霁的阳光终于奋力挣破云层,将巍峨的宫阙丶坚冰覆盖的河山,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帝国的心脏在隆冬中沉稳搏动,寒锋淬火,只为开春那场席卷寰宇的风暴。

黎梦还踏入寝殿时,烛影在紫檀木活字架上跳动,淳于坚单膝跪在青砖地上。

玄色常服的广袖卷到肘间,露出小臂虬结的旧疤,指间捏着枚枣木活字,眉头拧得比渭水河道的还深。

他将木块按进桐油盘里,油星溅上眉骨,沾满墨渍的镇纸压住排好的诗版。

黎梦还解下沾着夜露的孔雀纹披风:“青州船坞新造二十艘车轮舸,可载三弓床弩。”她故意停顿,看着淳于坚用棉布擦拭手上油污,“三日後啓程验船,你可愿……”

“不去。”他截断话头太快,震得活字架簌簌作响。几枚陶土烧制的阳文字符滚落脚边,其中“盈”字正停在黎梦还的锦履前。

空气凝滞如将雨时的闷雷,黎梦还失笑道,“阿盈准备出海了,怎麽,不想见见?"

他背对烛光,皱眉撇嘴,“她风流浪荡,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便宜哥哥?”

“是人家踏波能如履平地,你这个在平原上领着骑兵纵横驰骋的大将军,心里酸吧?”

淳于坚咬了咬牙,放下手中的泥活字,扑上去弄花她的脸蛋,“陛下你也可恶得很!你若学着她那样,我,我就……听说她在琉球有露水情人,在暹罗还和女王裸身共浴,真是,真是好生荒唐!我还有点庆幸老爹不在了,不然气也气死了!”

黎梦还笑声如银铃,在那一瞬间,九州的重担仿佛短暂从肩头散去了。

春阳漫过洛阳宫城的鸱吻,将太医署药圃染成金色。

绿堇俯身拈起新发的紫苏叶,青囊金针在她腰间随动作轻晃。

三辆桐木药车正驶出院门,车辕上惠民局的素色三角旗在风里翻卷,这是荠宁今日派往京畿乡间的第三批巡诊队。“青州进献的棉纱到了。”荠宁的声音从藤架後传来,素纱沾着几点泥痕,“比预定数多三成。”

绿堇接过文书轻笑:“陛下前日赐的岭南沉香,正好配作安神香囊犒赏她们。”

竹篮里新收的益母草还带着露水,这是制作《坤元方书》産育卷的关键药材。

太医署东厢的织锦屏风後,二十名梳双鬟髻的少女正襟危坐。

绿堇指尖的银针在绢布人偶上游走,膻中丶关元丶三阴交诸xue缀着朱砂点。

“産房不是刑场。”她声音清脆如铃,“接生婆的手该像春风托柳,不是屠夫按猪!”

阶下传来压抑的笑声,这些从九州遴选的女医苗子,正在学习超越赤脚医生的技艺。

“産道挤压的胎便最易堵塞口鼻。”绿堇的金针悬在人偶的人中xue上半寸,“此时的银针探xue需要快过手指三息。”

窗外桑林沙沙作响,已是麟台少监兼崇文馆祭酒的青蕨正把在《千金方》的助産术编成俚语口诀:“宫开三指走如蟹,五指定身莫乱摆。儿头若卡肩井处,倒转乾坤跪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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