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幸缓缓抬起头,夕阳的金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却照不进丝毫暖意。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倔强:
“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他究竟……错在何处?
这个问题,从小到大,他问了自己无数遍。
听到这个回答,上位之人并未动怒,语气里混杂着审视与一种冰冷的疏离:
“区区一个郡主,你便为她失态至此,当众顶撞生母,拂逆本宫旨意。裴衍幸,你将皇室颜面、将你自己的前程,究竟置于何地?”
裴衍幸只是静静地听着,待她说完,才微微抬起眼。
目光第一次毫无遮蔽地、径直地迎上淑妃的视线,那里面没有了往日小心翼翼的隐忍,
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极致后的、近乎绝望的平静:
“她并非‘区区一个郡主’。”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血的刀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她是儿臣放在心上的人,是儿臣的……命。”
“心上人?命?”
淑妃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边轻轻溢出一声嗤笑。
那笑声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少年人捧出的、仅存的所有尊严:
“可她早已是他人之妇。裴衍幸,你莫不是疯了?”
“她为何会成为他人之妇?”
裴衍幸竟也笑了起来,那笑意里浸满了太过浓重的痛苦,反而显得支离破碎,
“母妃,难道您不比谁都清楚么?”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淑妃,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平静,而是压抑了太久的质问。
他何尝没有满怀希冀地向母妃恳切求过,他跪在母妃的寝殿里,求她允他娶初初为妻。
当时母妃又是如何回应他的?
她允他远赴边陲苦寒之地,告诉他只要立下功勋,归来之日便代他向父皇请旨赐婚。
可当他带着满身伤痕、捧着赫赫战功回到京城时,迎接他的不是赐婚的圣旨,
而是满城喜庆的红——初初早已凤冠霞帔,成了他人的新娘。
他们甚至在他回京后,在他追问严初婚事时,含糊其辞地搪塞,
最后竟轻飘飘抛出一句——是她自己失德才会草草出嫁。
失德?
多么可笑的词,多么荒唐的污蔑。
他的初初……怎么可能失德?
她明明那样干净、那样明亮,像初春枝头最清澈的一缕阳光,连笑意都带着温柔的光晕。
可就是这样美好的她,为何要背负如此不堪的骂名,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
她那时该有多无助啊。
只要稍稍去想,裴衍幸就觉得整颗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句质问让淑妃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波动从未生。
她语气淡漠,如同在陈述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过去的事再提无益。如今木已成舟,事实已定,你该断了这份心思。”
断了心思?
裴衍幸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断不了。
从始至终,根本就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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