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如果阿犬会识字,钱生反而会怀疑他的来历。如今这个情况,钱生只能庆幸《三字经》一个时辰他就能默出来。
“…无事,不识字就学。”
正好煎药局还在忙碌,他便顺手把啓蒙读物写完,中途去煎药局,确定差不多後,药剂也正式开始在府前发放。
等回去又带着阿犬通读一遍,再擡头时窗外已是夕阳。
“这些文字需要熟读,不认识不要紧,但五天内需要记住。”钱生说明清楚後准备去找杜柏,他看阿犬因为自己要走隐约不安的表情,开口解释:“我还有别的事,明天早上会回来。”在对方点头後,他离开了肃定州城内。
路上下着细雪,钱生寻找着没人踩过的地方,一踩一个坑。冬季代表的寒冷和饥饿,让肃定州当地人不喜欢雪,也不喜欢出门。他这一路除了看到野猫野兔的足迹,还有城外不远处士兵踩出来的脚印。
雪天总是安静的,没有多馀的声音,人就容易想事情。钱生感觉来到京城之後,他的时间像开了倍速,好多人好多事,说不疲惫都是假的。他的人生貌似有新的轨迹,哪怕是知道钱府的过去後,他好像…也可以找到新的事情可以做。
钱生也很庆幸又想起杜柏。自己似乎改变了对方的想法,钱生对于杜柏离开京城这个举动其实很高兴,身边的朋友因为自己有新的方向。
三里路其实没有很长,钱生自我感觉没走多久,看到一个个小的帐篷顶,他询问一位路过的士兵,很明显杜柏回来後特意说明了一番,对方看了自己一眼便知道来历。
“钱大夫?将军说您会来,他目前还没回来,麻烦您去帐篷等待。”说完带着钱生领到帐篷处。
熟人的地方终归是比较安心,他这才掏出一直随身携带从女尸上摸出来的纸片,上面没有字,只是画着一个人像。
看上去有点眼熟。
钱生皱眉,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略为不适。他看到桌上有纸笔,索性拿起来准备照着这个人像等比放大。
正当钱生专心致志的临摹,帐篷门帘被人推上去,杜柏带着满身风雪走了进来。想必是有人和他说过了,杜柏手里拎着一只兔子,直接朝钱生开口问道:“今天回来特意路过打的野兔,晚饭吃了吗?”
好像杜柏还是唯一问他吃没吃饭的,钱生也确实没吃,他朝杜柏摇头。
“那很巧了,我手艺很好。”
杜柏朝旁边的柜子里翻出香料,炫耀一般展示给钱生:“这是我带过来的,剩的不多,你今天有口福了。”
这还真是…让人不可置否,钱生索性搁下笔,跟随对方走出帐篷,杜柏点起篝火,钱生就着火光看他熟练处理兔子,匕首割开皮肉熟练取下兔皮,看起来经常干此事。
杜柏确实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钱生心想,相比起自己,只要杜柏想,应该能做到大部分事情。自己反而要学得还有太多。
可能已夜幕降临,路过的士兵也看到了这团火焰燃烧,也看到了钱生杜柏和兔子。可能边境很少有新面孔,也免不了打趣几句:“怎麽杜小将军今日亲自下厨,这肉可以分我一口吗?”
“可以啊,反正也吃不完。”
“你不吃吗?”
“我只是感觉你没有吃晚饭。”
士兵没想到杜柏真的同意,他突然尴尬挥手,捂脸表示自己只是开玩笑,这才匆匆走开。
钱生是没有多想的,他见对方走了,便没在吭声。两人之间没有在有新的对话。杜柏感觉耳有点热,钱生纯粹是累了,而这里的环境刚好让他放松得不想说话。
相继沉默不久,兔子也烤好了。
可能是火光的映衬吧,钱生感觉杜柏脸比平常红,他声音带着些许得意:“咳,这是我的独门秘籍哦,你可以尝尝。”
钱生口欲不重,食物普通也行好吃也行,除非太难吃,他都不会特别提出来。烤兔确实很好吃,钱生想,自己应该表达一下感谢。于是他郑重放下兔肉,凑近了杜柏,然後张开双手抱住对方。
“在这里能看到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杜柏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抱住,他感觉自己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手臂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