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里有两份文件,第一份是关于‘文佩基金’。”她语气平稳,“过去十八个月,您通过离岸架构,持续买入‘芯晨未来’丶‘汉海生命’的可转债,意图债转股後控股。”
韩文佩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
这是她动用自己全部嫁妆和私産丶完全独立于沈家的心血之作。是她极为隐秘的布局。
苏昭质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反应,继续道:“不巧,这两家公司的核心技术,正在明昭资本下一阶段的重点评估名单上。”
她擡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韩文佩:
“您猜,如果我宣布无限期暂停评估,并暗示市场警惕其股权风险,您前期投入的数亿资金,需要多久会化为泡影?”
韩文佩的脸色变了。这精准地捏住了她个人的商业命脉和独立价值。
“这还只是您个人的损失。”苏昭质声音依旧平稳,却抛出了更致命的一击,“第二份,是您弟弟利用沈氏集团资源为个人项目输送利益的事。”
她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直刺对方最深的恐惧:
“您说,如果这件事的详细报告,同时出现在沈先生和沈家各位元老的案头……”
“在沈先生病重丶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您弟弟的行为,会被解读成什麽?韩家对沈家的渗透?还是您这位‘韩家女儿’联手娘家兄弟,趁沈家之危进行的一次里应外合的掏空?”
“届时,您在沈家,还剩下多少立足之地?”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韩文佩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惊怒浮现在脸上。
她一生的苦心经营丶在沈家如履薄冰维持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这一击,已不是商业较量,是要将她置于整个沈家的对立面,彻底毁掉她经营了一生的立足之基!
“我不是来谈判的。”苏昭质站起身,“24小时,撤干净。并且,这是最後一次。”
“否则,”她看了一眼那枚U盘,“期限一到,报告和声明会同步送达。”
说完,她转身离去。
室外,上午的阳光扑面而来,她带着一身冷意,走向院中等候的座驾时,一个身影带着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回廊转角出现,几乎与她撞个满怀。
是沈景深。
他显然是匆匆赶来,平日里一丝不茍的衣着微有凌乱,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打破了他一贯的清贵疏离。当他看到苏昭质完好无损丶面色平静地站在庭院中时,他猛地顿住脚步,脸上交织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丶担忧,以及一丝松了口气的复杂神情。
“昭质!”他唤道,声音因急促而带着微喘,“你……你没事吧?我母亲她……”
苏昭质擡眸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像看一个陌生人。
“沈先生。”她开口,声音比庭院中的穿堂风更清冷几分,直接打断了他未尽的询问,“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了。”
她侧身,准备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愿。
沈景深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想拦住她问个明白,但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僵在半空。他看到了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那是一种经历过极致风暴後的疲惫与疏离,一种将他完全隔绝在外的屏障。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来晚了。
就在他怔神的刹那,苏昭质的目光在他僵住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後重新迎上他的眼睛,语气淡漠地补上了最後一句:
“她在里面,你现在最该关心的人,不应该是我。”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沈景深努力维持的镇定。
他下意识地侧身,想为她让路,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僵硬迟缓。
苏昭质不再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车门打开,她弯腰坐了进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沈景深又一次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