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手被猛地拉扯,眼前的少年语气冷冽。
“你在说谎,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垂眸,每一次都是。”
少女的手被他牵过,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握住,却在触及她手心拿到因他而留下的疤痕时如灼烧般松开。
“你是怕我担心所以撒谎吗?过去我们过得都不好,每次都是你来找我诉苦,说遇到的麻烦,我总是什麽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听你说,然後安慰你……”
宋徽玉的注意力都在刚刚被他牵住的手上,刚要回忆起往昔,却被少年突然激动的情绪拉回来。
那双平素温柔的眼眸此时却被决绝盛满,透过那双眼睛,宋徽玉下意识的畏惧,却被抓住手腕不得动弹。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徽玉,过去我从来不会和你说我的烦恼,因为我怕会让你不开心,但是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很痛苦,深夜几乎是靠着醉酒才能入睡。”
“我无初次後悔,为什麽当初我要一直把心意藏在心里不肯早些告诉你,为什麽我要在册封後畏手畏脚不肯将你藏起来!”
“徽玉……我对你真的——”
眼见被逼到梨树下,再往後退就没了路,宋徽玉看着眼前满脸决绝的少年,他的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里泛起一阵心疼。
但这种不忍却被少年突然的举动打破。
李珏猛地将人拉住,要将人拉到怀中。
“我真的心——”
“当——”
突兀的一声声响自身後传来。
寝殿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上了锁,却被来人视若无物般猛地擡脚踹开!
门锁在大力下怦然而落,朱红的门板也随之撼动三分,险些就要随之一道碎裂!
这声音打断了李珏的动作,宋徽玉透过面前繁盛的花枝,只见殿门外,颀长的身形就这麽推门而入。
玄袍上的暗金纹样在日光照耀下走动间若拂水而过,腰上收束的缝皮玄铁腰封,那垂在腰上随着走动微微晃动的虎符……和稍紧的臂封将属于男人的力和权显露无疑。
春日午间最是温暖,但男人周身气势冷然,所行过处好似日头都暗淡下来。
是裴执!
裴执就这麽信步朝着树下的二人走来,视线在掠过被李珏困在树下的宋徽玉时,那双冷淡的薄唇微微勾起。
“夫人好雅兴,和兄长聊天都要选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我是来的不巧?”
“嗯?”
平素宋徽玉最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气音询问,显得格外带着压制感,好似被盘问置疑,也是过去被嬷嬷训斥留下的习惯。
但现下虽然害怕,却下意识觉得这话裴执说出来好似那般自然,浑然天成,他有这种力和权,好似天生的上位者,可以随意的对手下的衆生肆意而为。
可身体对这语气的反应却快过脑子,心里还来不及分析男人说的话到底什麽意思,脚下却先一步应了。
就在李珏的眼神下,怀中的少女却越过挡在一侧的手臂,脚步不停地凑到了那人身边。
宋徽玉仰起头,脸上还带着被仓促动作弄乱的发丝,对着面前的裴执甜甜道:“夫君你怎麽才来啊……”
这声音又轻又柔,因畏惧尾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裴执心里莫名的有些恶劣的念头。
这股潜藏在天下所有男子心里的顽劣被登时激发。
或许是因为她身後李珏被打断不甘而怨怼的眼神,或许是因为此时面前少女在他出现後就背弃了李珏选择自己的乖顺。
总之看着面前的少女,裴执的唇角缓缓的勾起。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臂就这麽搭在少女的肩头。
透过薄薄的春衣,宋徽玉还能感受到上面玄铁的冷透过衣衫传来。
他这是什麽意思?!
裴执却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那双手登时收紧,宋徽玉就这麽被亲昵的揽到怀中。
察觉到鼻息间登时浓郁的属于少女的馨香,男人的眉头下意识微微蹙起,却想到了什麽登时松懈,擡起眉看着树下的天子。
倨傲的睥睨着他,一句一顿道。
“夫人年幼不懂事缠人得很,陛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