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麽处置都要有个审的过程,这些都是那些污蔑你的人的罪证,还有这个是当初张宸昱买卖官职的往来书信,到时候你便拿着这些去论一论,难道青天白日那些负责审理的人便敢枉顾事实吗?”
“还有这个。”
宋徽玉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刚掀开一角明黄的金牌便格外惹眼。
“这是……免死金牌?”
“对,”宋徽玉点头,却没提这是李珏给她的,将金牌塞到男人手中,“如果那些人黑白不分,你就把免死金牌拿出来。”
在大晟,这可免除死罪的免死金牌名声赫赫,但即便是朝中百官也只有耳闻,毕竟自开国以来也只有那位以一己之身诡谋抵挡百万雄兵在国家存亡之时救了百姓的程公得了一块。
而此时他手里的,便是第二块。
黄金微凉的触感自掌心传来,分明是冷的,但竟然让裴执在此时身处囹圄中感到无比温暖。
不是因为有免死金牌无性命之忧,而是因为这块金牌是宋徽玉给他的。
这段时间裴执逐渐知晓她当初对自己的诸多作为不过是为了讨好活命,虽然裴执并未因此稍有牵怪,甚至亲自设计了影卫假扮刺客以身挡剑的事来夺回宋徽玉的真心。
但裴执毕竟不是圣人,若说是丝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之前诸多小意温柔,许多心动都是为了活命的假想,裴执不去想,但还是会对如今宋徽玉对他的爱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
怕这些珍视的爱,会是当初那般的泡影……
但……
裴执掌心握紧,金牌尖锐的棱角将掌心狠狠硌到却恍若不觉。
这块金牌对宋徽玉的意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了这块金牌她不必为时时刻刻会泄露出来的真实身份担忧到夜不能寐,也不用再去讨好别人委屈自己,更可以带着母亲过上过去五年来日夜期盼的安定日子。
可是这些她都不要了。
只是为了救自己。
“……”宋徽玉的手被男人轻柔的抓住却不容置疑的缓缓掰开。
少女使劲摇着头把金牌往回推,却被他强硬的塞回来。
“卿君,把它好好收着,”男人的唇角勾起,带着笑擦去她的泪痕,将手中的证据晃了晃,“你不是给了我这个吗,卿君这麽心细,证据准备的一定很周全。”
话虽如此说,宋徽玉却不放心还是要把金牌给他,男人却往後退开一步,不肯去拿。
“卿君,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免死金牌要留给你。”
宋徽玉望着他,见男人眼中的决然,伸出的手还是垂下来。
“那你……”宋徽玉知晓她的话不会回转裴执的心意,他一向言出必行心意定了自然不会回转,便是此时强塞给他只怕男人都不会拿出来。
裴执的视线在少女脸上眷恋着,“若是此次无恙而归……我还答应你来年春日再办一场春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宴客,还有别苑梨花开时的汤泉……”
“你不许食言,一定不许食言!”
“都是你欠我的,裴大人一言九鼎,不能失信在我身上……”
宋徽玉哽咽着,要他承诺,裴执却只是笑着将手臂伸出铁栏外。
他们隔着冷硬的栅栏拥抱,温热的唇落在额头上,宋徽玉却只觉得心间苦涩,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总觉得裴执这个吻和过去都不同,就像是最後一次一般。
她强迫自己不去这麽想,但男人松开她时的眼神却让她不得不怀疑。
果然,裴执看着她开口道:“卿君,我过去待你不好,原想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你,换得你的原谅……还不曾好好弥补却身陷于此,纵使未必真的会是死罪,但世事难料终要往最差的结果考虑。”
“我此前已经安排好南下的车马,那处住的宅子日常生活用的钱帛都已备好,都十分隐蔽不会有人知道,还有影卫随行护佑,母亲也会有人暗中相送,不会有意外。”
裴执顿了顿,“你便先去那处烟柳繁盛处等我,若是我不能守约……”
“你便再觅良人,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