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动作刚好让太监错过李珏眸底愠色翻涌。
他却说话轻缓,“看来你是这觉得徽墨已经脏了。”
这下太监擡头才看见男人眼中的怒意,但已经晚了。
……
李珏看着身侧其他宫人奉上的湿帕子,垂眸看着手上的墨迹,终是被太监手中那抹黑灼了眼。
“啊——”
太监哀嚎着捂住右手,除了最初那一下外便紧紧咬住牙不敢吭一声,被握住的手骨严重变形,指头反向弯折过去,殷红的血顺着手腕滴在地上…地上还有碎裂的徽墨。
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外面的护卫拉下去,李珏只淡淡用帕子擦拭着手,给他下了审判。
“冒犯公主名讳还敢妄言,拉下去杀了。”
“陛下,陛下奴才对您忠心耿——”
太监还想求情却被护卫直接捂住嘴,只能呜呜咽咽的为自己的命最後喊两声。
不过就算他能将为李珏做过的所有脏事都说出来,眼前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从太监见识过李珏真面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会死,不过是早晚而已。
碎裂的墨块被李珏一点点拼好,却在拼完帕子里最後一块墨的时候眼前的徽墨却还是缺了一块。
不大的一块,却在规整的方形上格外明显。
就像他和宋徽玉的感情一样,碎裂了就无法复原了。
可他不甘心。
“把宫里最好的匠人找来,把天下最好的找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复原,不惜代价。”
宫人诺诺:“是……”
还不等匠人来,外面宫人先来通报。
李珏原本还在闭目养神,却在听见宫人的话後立刻睁开眼,“你刚说殿下怎麽了?”
……
宣室殿外
百官云集
此时已是日暮将近,本不是早朝议事的时候,衆人前来是为裴执定罪一事。
虽然给裴执定罪是李珏一手促成,但天子万古留存的佳绩不能因一人留有污点,而裴执此前不但
身居高位,更是助他登基的肱股之臣,此时亲自处置显得他这个君主冷漠绝情。
因此处置他一事从审判到如今确认罪名都要群臣为证,将李珏这个主事者摘出去,甚至李珏还要在那些佞臣百般细数假罪证後,还要好似惋惜般说上一句——
“裴卿终究还是失了为国为民的本心,果然易成功难守功,朕实在心痛。”
但他却不曾因此给裴执减少丝毫的惩处,甚至因为这虚假的几句惋惜让衆人纷纷表示要严惩来做百官之戒。
就在百官等在宣室殿外等待陛下召见时,却不想被外面廊桥下的登闻鼓声吸引了注意。
百官此时正百无聊赖,纷纷循声看去。
一位年轻的绯衣大人做官不久,倒是不崇人前缄默一则,觉得不解便出口问讯,“这时间都快到晚上,怎麽还会有人敲登闻鼓?莫不是有什麽天大的冤屈?”
身旁的大人显然是年纪大上不少,鬓发稍显斑白,过去这些年倒是见惯了这些,闻言摇摇头。
“我看难说啊,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敲登闻鼓告御状,不是谁都有这个胆量的。”
毕竟大晟律例,凡有案件皆是地方管辖城州官员处理,若有疑窦逐级上报,因此承袭前朝留下的登闻鼓并未有过用处,比起申冤更多是个摆设。
况且,敲登闻鼓的代价可是很大的……若是得罪了天子,便是死罪。
是谁人这麽大胆?
衆人还不曾得到召见,廊桥也不过两步距离,人越多越是因法不责衆而跃跃欲试,不出半刻便有人稍稍移步去看。
这一看却是了不得。
只见廊桥之下,登闻鼓前,正高举鼓槌奋力敲打的人头戴礼冠,身着朝服。
红色的官服之上却是一张艳绝无双的面容。
正是那位陛下亲封的公主殿下!
似乎是察觉衆人自上而来的目光,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宋徽玉缓缓放下鼓槌,猛地跪在地上,双手将状纸高高举过头顶——
“罪妇宋氏欺瞒天下,贪恋权势假冒身份,今特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