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榕正在宫中,与赵婉柔下棋。
她身上那件黄衫已经换掉。
如今穿的,是魏芷的衣裳。
“我本想趁乱出逃!虽然有三妹助我,但这皇城中,竟找不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到大嫂这里来。大嫂愿意收留我,我真是万分感谢……”
赵婉柔看着林青榕的面庞,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分恐惧之色。
“你让赵贵妃将兰夫人接走,又专门换上阿芷的衣裳,大可去赵贵妃宫中。虽然定王性情不定,但还不至于对赵贵妃不敬。”
林青榕摇了摇头,“若是定王现,我不见了,第一时间,会想到何处?”
赵婉柔心中了然,但继而又苦涩一笑。
“你觉得,定王不会来我这里寻你,所以……”
“看似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青榕长叹一声,“当然,这是以大嫂愿意收留为前提……若是大嫂不愿,我恐怕要躲到浣衣局,或是其他地方,也未可知……”
她撇撇嘴,托腮道:“但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反而不好藏身,想来想去,还是要麻烦大嫂了。”
她捏着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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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边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赵婉柔却丝毫没有下棋的心思。
棋子攥在掌心,几乎要攥出一手的汗。
两人对弈两局,皆是赵婉柔落败。
她实在心乱如麻,有些烦躁地将棋子扔在桌上。
林青榕把黑白棋子分开,一颗一颗放回匣中。
“大嫂如果实在纠结,那就去跟大哥说吧,就说我人在此处,我也不会怨你。”
林青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一直盯着赵婉柔。
心中却是盘算,赵婉柔若是真的告密,应该怎么办?
用这棋子匣子,把她砸晕?
还是再说些好听话,哄她不要去告密?
要是带了麻沸散就好了……
林青榕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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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赵婉柔难得这般有脾气,闭着眼睛,手指按在额角,似乎情绪起伏极大。
林青榕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良久,赵婉柔终于抬起头,脸色晦暗。
“三弟出了皇宫,如同放虎归山。我实在不知,王爷为何听你三言两语,就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抉择!”
她突然开门见山。
林青榕愣了片刻,便也不再与她绕圈子。
她叹息道:“大嫂,你真不知吗?”
赵婉柔面色哀婉。
“……是啊,我如何不知?他向来刚愎自用,不愿听别人的谏言!看着和气,实则乖戾!
这般托大,无非是自小就觉得,一切本就应该是他的!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自大至极!
可他心中自大,外面偏偏又要装出一副贤良模样!一直以来,他心中压抑难耐,做出那般禽兽之举!
我如今才知道,兄弟竟是父子,连伦理纲常都没有的人,怎么还会有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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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着,眼泪竟夺眶而出。
“我赵婉柔一生恪守女德,自小便立志学长孙氏,辅佐夫君。虽不妄想成一代贤后,但也自认言行磊落,对得起家中多年教导,以及我赵家三代牌坊!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嫁了这么、这么一个,寡廉鲜耻之人!”
林青榕面有不忍。
想要劝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婉柔虽然是魏汌的妻子,但在宫中这几日,除了用到她的时候,把她叫去;其余时候,她都守在这个空荡荡的宫殿之中,独自煎熬。
魏汌时而冷静,时而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