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凛办公室那扇极具未来感的合金门便无声地滑开。
走廊的冷光勾勒出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比苏凛记忆中要苍老许多的苏岩,正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苏岩的手中,捧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那古旧的质感与棱镜工坊内充斥着的冰冷金属和流光溢彩的电子屏幕格格不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纪的遗物。
“坐。”苏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沙。
苏岩没有动,他一步步走上前,将那只沉甸甸的铁盒放在苏凛面前光洁如镜的办公桌上,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响,像是敲在时间的隔膜上,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
“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苏岩的声音沙哑而凝重,他一字一句,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他说,‘如果苏凛能活到三十岁,就交给他’。”
三十岁。
一个仿佛被诅咒的数字。
苏凛的目光落在铁盒上,眼神骤然锋利如刀。
他今年,正好三十岁。
这个巧合,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锁扣,一股陈旧的铁锈味混杂着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锁已经朽坏,轻轻一拨,盒盖应声而开。
盒内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沓泛黄的纸张。
最上面,是一份用毛笔手抄的苏氏宗祠族谱,字迹娟秀工整,却在纸张边缘浸染了深色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又风干的痕迹。
苏凛的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名字,最终停留在属于他父亲的那一页。
而在父亲名字旁,一个娟秀的“宁”字被后人小心翼翼地添上,却又被一道墨痕划去,仿佛一个不敢被提及的禁忌。
族谱之下,是几张黑白照片。
苏凛的指尖微颤着,拈起最上面的一张。
照片已经严重泛黄,边缘卷曲,但画面却异常清晰。
那是一间简陋的实验室,墙上赫然挂着一条褪色的横幅,上面的字迹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它的人不寒而栗——“认知重塑一期工程”。
一群穿着白大褂、神情肃穆的人围着一个躺在实验台上的孕妇。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研究者看待实验品时的那种狂热与冷漠。
而那个孕妇,尽管脸色苍白,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宁静而倔强的神色。
苏凛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张脸,分明就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记忆中模糊的轮廓在这一刻与照片上的容颜完美重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相似。
“他们早就开始了……”苏凛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胸腔深处挤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风暴的中心,直到此刻才现,他不过是这场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阴谋所结出的,一枚畸形的果实。
“是。”苏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我们苏家,曾是江宁望族。建国初期,一个代号‘静园’的秘密机构试图吸纳祖父辈的力量,但被拒绝了。从那以后,清算就开始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四周有无数双耳朵在监听着这段被尘封的往事。
“母亲这一代,没有那么幸运。她们被强制征召,成为了第一批‘记忆干预试验体’。”苏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那个所谓的‘认知重塑工程’,目的只有一个:测试‘忠诚度改写’技术,是否可以稳定地跨代遗传。他们想制造出从基因层面就绝对服从的‘完美公民’。”
苏凛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
“你母亲,是所有试验体里意志最顽强的一个。她被反复‘清洗’、‘重塑’,但总能在最深处保留一丝自我。”苏岩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埋藏最深的秘密,“林晚溺水获救的那一天,是你母亲第二次接受高强度脑波刺激后的第七天。按照实验记录,那七天里,她应该处于绝对的程序控制状态,只会执行最基础的指令。但是,她却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突破程序控制的自主选择。”
苏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那不是什么简单的见义勇为,那是一位母亲在被剥夺了神智和记忆后,用生命仅存的本能,迸出的最后一道光。
“他们抹掉你这段记忆,不是怕你知道她有多伟大。”苏岩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怕你,也怕他们自己现——你完美地继承了她那种……无法被程序定义的‘失控基因’!”
“杜骁!”苏凛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名字。
“老板!”门外的杜骁立刻冲了进来。
“黑入市档案馆非公开数据库!查我母亲当年任职的那所小学的全部土地变更记录,从建校开始,一分一秒都不要放过!”苏凛的指令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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