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住所。
“你能复现那段伴奏吗?”我问阿阮。
她像往常一样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用手比划,像在优雅地弹奏古筝一样模拟着声音。
我们在研究如何控制它,以及它是如何起作用的。
然后,肖玦打来了电话。
他听到了,也感受到了。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局部问题,已经扩散开来了。
是我的原因。
他说得对,我不再是被追捕的人了。现在我是猎人。
杜骁的警告还在我耳边回响——这不是艺术,这是心理工程学。
而陆维安的枪代表着世人对未知的恐惧和想要消灭未知的欲望。
既然他们想用“净化”来定义它,那我就必须抢先一步,用“科学”来命名它。
我需要一个舞台,一个比灵堂更庄重、比谈判桌更有公信力的舞台。
我还需要一个扩音器,一个能把这个全新理论放大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扩音器。
我的手指在手机通讯录上慢慢滑动,最后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一抹深不见底的笑意,在我唇角悄然绽放。
杜骁猛地一脚油门,黑色越野车如离弦之箭,瞬间将古镇的青瓦白墙甩在身后。
车内,苏凛一言不,指尖冰凉,紧紧攥着那本劫后余生的《焚心引》。
地窖里的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外婆那穿透岁月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化作了细小的钢针,精准地刺入他大脑最深处的记忆褶皱。
那不是简单的歌声,而是一串被精心编码的指令,用戏曲的韵律作为载体,撬开了他尘封的童年。
暴雨如注的那个夜晚,母亲身上华丽的凤冠霞帔,在闪电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种诡异而凄美的光。
她张口,那一声不似人声的高腔,仿佛撕裂了雨幕,也撕裂了时空。
巷子里平日里最爱狂吠的土狗,在那个瞬间,连哀鸣都来不及出,便齐刷刷地抽搐倒地,口吐白沫。
邻居小舟妈当时双手合十,满脸敬畏地对他说:“你妈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这是在驱邪呢!”
驱邪?
苏凛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现在他知道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神仙术法,而是一种极致的情绪共鸣,通过特定频率的声音,瞬间摧毁了那些低等生物的神经系统。
他的母亲,那个在记忆中温柔爱笑的女人,竟掌握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而这份力量,如今像一份淬毒的遗产,流淌在了他的血液里。
“分析结果出来了。”杜骁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他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来,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音频频谱图,“和你预想的一样,这段录音里嵌套了至少三种次声波结构,它们组合成的共振频率,能够绕过人的听觉系统,直接作用于杏仁核。简单说,它能强制性地放大或扭曲你的原始情绪,恐惧、悲伤、愤怒……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记者会突然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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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艺术,是心理工程。”苏凛重复着杜骁在地窖里的结论,眼神却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前世,他站在资本之巅,操纵着千亿资金的流向,靠的是将一切情感剥离的“绝对理性”。
他能从对手最细微的眼角抽动中,计算出其内心的底牌和承受极限。
他以为那是天赋,是无数次商业搏杀中磨炼出的技巧。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那所谓的“绝对理性剥离法”,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为了对抗这具身体里潜藏的“共情之力”而无意识中创造出的精神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