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语又想,毛晓毅这种软糯的性子,得找一个同样好脾气的女朋友才行,不然得挨欺负……话说自已还是条光棍,就别操别人的心了。
毛晓毅悔死了,自已干嘛要说这事,项语一口一个女朋友,他也不能说自已是同性恋,要交的是男朋友。搞得现在尴尬极了,只能低着头装死。
经过小区大门口,正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律师李蕾,另一个比李蕾高大不少,长得十分耀眼,毛晓毅不认识。项语却是认识的,前几天一起打过一场球。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项语略感讶异,“原来你俩认识啊。”
那男人点头,自报家门,“曾帆宇。”
“项语。”
毛晓毅看到两人的第一时间下意识躲在项语身後,李蕾不放过他,“哟,这麽怕生啊,不认识了吗?”
毛晓毅只好磨磨蹭蹭探出半个身子,小心说:“李律师,晚上好。”
“晚上好。”李蕾满意了,他转头挑眉问曾帆宇:“漂亮吧?没骗你吧?”
曾帆宇眼神在毛晓毅脸上身上转了两圈,点头同意。
毛晓毅被两人盯得心里害怕起来,又藏回项语身後,完完全全遮住了他。他害怕被人盯着瞧,害怕别人审视的眼神,害怕成为人群里的焦点,那准没什麽好事发生。
好在李蕾二人没再多说什麽,先走一步。
项语似乎察觉到毛晓毅的不对劲,安抚道:“没事儿啊,他们就是说你长得好看,没别的意思。”
显然,李蕾和曾帆宇在背後议论过他,议论他什麽呢?仅仅是长相吗?漂亮,形象一个男的用漂亮,这显然不是什麽好词。接下来会说什麽?根本就不像个男的,二椅子,不要脸。想到这里,毛晓毅的脸变得惨白起来。
纷杂的记忆如海水般纷至沓来,毛晓毅被淹没其中,感觉呼吸乱作一团。
“晓毅,晓毅!”
毛晓毅回过神来,项语正盯着他,眼神里……是担心吗?
“我没事,项语哥,咱们回去吧。”
毛晓毅开始慢慢走,项语在身後跟随他缓慢的步调。走着走着,毛晓毅突然跑了起来,发了疯的跑起来,把项语甩在後面。他不顾项语喊他的名字,一直跑,跑回家,锁上门,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已裹起来,不停大口喘气,继而哭出声来。
他还是做不到坦然面对人的目光,他害怕极了,他的骨头和血液里都是充满害怕的记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旧梦重演。
为什麽要看我,为什麽要盯着我看,为什麽!
为什麽看我的眼神那麽坏!为什麽要审视我!为什麽要审判我!
就不能无视我,当我不存在吗?
就不能不把难听的话往我身上砸吗?
就不能不把肮脏的想法往我身上扣吗?
我生下来就是同性恋,为什麽不能接受我?
为什麽就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汗和泪在脸上混合,毛晓毅咬着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的低吼声隔绝在被子里。
“铛铛铛”
“晓毅,你没事儿吧?”
项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虽然不知道你怎麽了,但是凡事看开点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看我那个债务问题,不就你帮着解决的吗。有事儿跟哥说。”
有事儿跟哥说。
毛晓毅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这麽大的善意,离家五年,除了吴菲,没有人在乎他丶关心他。
毛晓毅擦掉眼泪,努力停止哭泣,他清了清嗓子,嗡声嗡气的说:“项语哥,我没事,谢谢你。去休息吧,很晚了。”
“真的没事儿吗?有事儿跟哥说,啊。”
毛晓毅说好。
项语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毛晓毅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跑了,他赶紧跟回去,毛晓毅说没事,那声音明明就是在哭,怎麽会没事。是什麽事?他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晚上发生的一切,要说有问题,就是从李蕾和曾帆宇出现,毛晓毅躲在他身後不出来,再後来李蕾说毛晓毅长得漂亮。
这俩人跟毛晓毅之间另有什麽龃龉是他不知道的?李蕾说毛晓毅长得漂亮,曾帆宇还同意了。虽说没什麽大问题,作为男人被形容成女人,伤自尊了?不过确实是长得精致了些——咳!律师过于能说会道,毛晓毅又胆小不敢反驳,所以气哭了……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看来改天得跟李蕾聊聊,怎麽还欺负小孩儿呢。
项语一番推理思考,觉得是这麽回事,不是什麽大问题。于是安心洗漱丶上床睡觉。
半晌後,项语闭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是小孩儿呀,这麽点儿事都能哭。单纯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