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後两排位置都有空座,朱哥找了个座位坐下,缓一缓晕眩感。
刚闭眼,肩膀被拍了一下,睁眼,又是青年。
“刚……谢谢你啊。”朱元净局促道。
虽然青年不认识他,自己说他坏话对方也不知道,但朱哥仍觉心里别扭。
师久只道:“晕机吧?没带晕机药吗?可以找空姐要。”
“嗯?……哦,不是,我,药物过敏。”
师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朱哥。
朱哥看着那亮闪闪的糖纸,不明所以。
“姜糖和山楂糖,还有柠檬味的口香糖,我以前晕机常用,亲测有效。”师久说着,又从另一口袋摸出一绿色小瓶,“风油精,抹太阳xue可以缓解。知道会晕机就要提前做准备,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师久的声音冷中带刺,说罢便转身回座位。
徒留朱元净手僵在空中良久。
朱哥剥了一块山楂糖入嘴,唇齿快速被酸味覆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脑袋瞬间便清醒了。
朱哥在後排坐了五六分钟,方才起身回头等舱。
经过机舱中部时,他看到坐在机翼位置的师久,本想道谢,但对方双手环胸,戴着眼罩,也不知是否在休息,最终没有贸然打扰。
==
飞机落地S市时,已将近半夜。
朱哥看着略显幽清的机场,感叹道:“流量里能做到无人能接机的,也就你了吧。”
年骅刚走红时,接机粉丝能堵满整个机场大厅。许多明星很享受在公共场合被人山人海簇拥,以显示自己正当红。
但年骅并不,直接发了禁止粉丝接机的公告,并锁了所有行程和航班。
这让喜欢追私的粉丝和以此营生的黄牛破口大骂,再加黑粉们鼓吹其“不宠粉”,“瞧不起粉丝”,在网络上沸沸腾腾好一阵。
直到後来有位选秀冠军粉丝接机出现踩踏事故,被官媒点名批评,年骅的举措才被立为榜样,舆论就此平息。
深夜的航班让人疲乏,旅客们下了飞机都形色匆匆,即便有人注意到身材出衆,包裹严实的年骅,也就多看两眼便离开,没有探寻。
年骅拎过自己的行李箱,又将口罩往上拉了下:“老孙呢?”
老孙是朱哥的司机,一般朱哥跟随的行程,都由老孙出马。
“对哦。”迷糊的朱哥後知後觉,“老孙今天这麽慢?”
老孙向来尽职尽责,以往都会提前半小时就在目的地等候。
年骅也知老孙性格:“不会出什麽事了吧?”
朱哥急忙拨打电话,没有人接。刚挂断,几秒後,老孙的电话回拨过来。
朱哥手机音量设置得很大,以至于没有公放,年骅也将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老孙提早一个半小时就开车到机场停车场等候。然而一个钟头前,老孙妻子打来电话,说儿子下楼时摔了一跤,头破血流,送医抢救,让老孙马上来医院签字缴医药费。
老孙老来得子,宝贵得不得了,想给朱哥打电话说明情况,朱哥手机又关机,只得自己决定将车留在停车场,车钥匙寄放在服务台,搭出租车去医院。
朱哥也非不近人情之人,安慰对方几句,让对方需要钱尽管给他电话。
从服务台取回车钥匙,朱哥犯难。
今天头等舱的餐食有配酒,两人未预计到此番情况,自然都按照配菜流程小酌。哪怕此刻耳清目明,全无醉意,但喝酒不开车铭刻于心。
大半夜,再临时派车过于打扰,只能打车或请代驾。
“算了,还是打车吧,明天再让人来取车。”朱哥思虑片刻後决定,看向一旁年骅,“你遮得严实点。”
事实证明,人倒霉时,连喝凉水都塞牙。
二十分钟过去,往日向来秒接的机场单,竟迟迟得不到回应,哪怕朱哥已经加价数次。
“不科学啊?”朱哥纳闷。
年骅貌似心不在焉地放空,实则耳听八方,很快从来往旅客口中听到情况。
原来机场必经路段来向发生数车追尾,造成大拥堵。去向则有交警临检查车,非法运营的私家车全都绕路了。
好几个旅客被司机放鸽子,或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或焦躁地在大厅来回踱步。
有司机直接在出口处揽客,狮子大开口,按人头收费,且要一车满载才发车。
朱哥无奈:“我高价去包一辆好了。”
“别。”年骅劝阻。“别助长不良风气,大不了旁边酒店凑合一晚。”
朱哥眉头团在一起,还在纠结,略显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年……年老师?”
大概知道在此场合呼喊年骅名字,必会造成踩踏事故,于是直呼其名变成了别扭的称谓。
年骅和朱哥转头。
老熟人,师久。
此刻的师久仍是飞机上的装扮。卡其色直筒裤,黑色长T,和T恤同牌子的涂鸦鸭舌帽,手边是看起来“饱经岁月沧桑”的36寸拉杆箱,身後还背着不知是故意做旧,还是水洗褪色的杂牌双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