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骅垂眸,他也看出来了,师久并非想起什麽,而是推理出什麽。
既然对方愿意探究,他也不吝指路。
“嗯,毛球钥匙扣是你送的,纽扣是我偷的。”年骅道。
师久呛了下,想不到有人能将“偷”字说得光明磊落。
关于车祸之前的事,师久并非全无印象。
只是那段时光过于煎熬,每每想起便如陷进不见光亮的深海,黑暗吞噬海水侵袭,举目四望全是绝望。
他不记得他那灰蒙蒙的岁月里,有如年骅般鲜亮的人。
两人年少的生活轨迹,压根不可能有交集。
年骅似乎想到了解决当下困境的方式。他装作一脸委屈模样:“你都不记得了,是吗?”
19喜欢梅子绿茶,梅子绿茶没有回应。
任子骅喜欢吴二,吴二不记得了。
也算半斤八两,相互辜负,互相扯平,从此往事随风,前程只有花路。
师久的神色仍是困惑。
他很自信他超群的记忆力,即便他训练过刻意遗忘事情的能力,即便他被车祸撞沉了很多记忆。但前提是他任其沉海,不声不响。他若愿打捞,他相信他是捕捞王。
“当年因为家庭的变故,有两年时间,家里把我送到曹阳县避风头,我在那呆了两年。”年骅道。
师久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眉头越皱越紧。
五彩缤纷的鹦鹉头,自己的初中时期。初中时期的他是混混头子,年骅莫非也是哪个混混,後来同自己一般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师久已经在回想当年堪比大型女子组合的三中十二虎名单。
年骅不忍其皱眉,低声道:“吴二同学,今晚和我补课吗?”
师久怔住。
这个句式,他真的很熟悉。
当年整个年级敢让他补课的,有此仅有一人。
“任……子……骅?”师久说话时有点结巴。
年骅承认自己有点恶趣味,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或者说就没有喜怒的人,眼神里不假掩饰的震惊,心情莫名愉悦。
“吴二同学完全记不起少年情谊,真让人难过。”年骅轻声道,有如独自在墙角受伤舔毛的流浪猫。
师久噎了下,仍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辩解不得。
他不知自己是震惊于年骅是任子骅,一个过于纤瘦颓丧的黑框少年,是如何变成眼前一张惊艳绝世的脸,还是震惊于任子骅到底脑子哪根筋搭错,会喜欢自己。
片刻,师久终于开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年骅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师久问“你是何时喜欢我?”还是“你喜欢我什麽?”,他都想好答案。
师久:“你的脸是不是动过高科技?”
年骅:……
半晌,见师久神色认真,不似玩笑,年骅只得道:“原装脸,任何手术都没做过。”
师九神色认真地打量着年骅,看得年骅心脏发痒。
师久:“那做过近视手术吧?”
年骅:“没,我一直没有近视,过去戴的是平光眼镜。”
师久神色纠结,依旧直直地打量年骅。
年骅被看得心率不齐,想说的话都变得空白,唯有眼前人闪着光亮。
良久,师久终于开口。
“如果不是眼神不好,那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啊?”
“你是M?”
年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