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铃晟看着他,讲起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和晚上师久所讲的故事十分雷同,只是故事里和李佩雯合作的人,变成了欧永生。
八年前的夜晚,在支走除陈铃晟外的所有人後,欧永生让陈铃晟拿起桌上的小刀。
陈铃晟困惑不解,但因有把柄在欧永生手中,他照做了。
欧永生让陈铃晟上前割开白盈盈的脉搏。
陈铃晟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刀。
除开惊吓,陈铃晟更多是不解,为什麽白盈盈自杀,欧永生还要自己补刀。
直到欧永生完成了後来的一系列操作,并用地上的刀蘸取了白盈盈新涌出的血液,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一场杀人在自己眼前进行,一条鲜活的生命当着他的面香消玉损。
“你真他妈是个畜生!”八年前,陈铃晟是这样骂的。
当时的欧永生不慌不忙,将刀片血衣塞进塑料袋,从窗户丢下後,看着陈铃晟道:“你最好学会沉默。如果你不想你的事情曝光。还有,那刀上有你的指纹,有白盈盈的血,你不听话,那玩意有一天,会适时出现在警方桌上。”
此刻,被迫沉默了八年的陈铃晟看着欧永生,语调没有当年的愤怒,只有历经岁月的疲倦。
“白影後想考验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的确在半知半解的情况下接受了移植手术,但我的本意,从来不想害任何人。”
“我这八年,经常寝食难安,夜夜难眠,就算深居世外,也难逃良心谴责。母亲去年离世,我而今再度重病,大概也算上苍的惩戒。”
“但是你,不会逃过天谴的。”
欧永生冷笑一声,他从来不相信天谴,就像他不相信所谓善恶终有报。
“你都已经是死人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欧永生嘲讽道,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白盈盈,“你也是,早死早超生,这麽多年不过奈何桥,小心化成红衣厉鬼哦。”
刚才一瞬,欧永生算是理清楚,这两只“鬼”不近身夺命,只虚张声势,想来要麽是没用的弱鬼,要麽不过是一场梦境。
他在现实里都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在梦里又怎能窝囊?
逼他们发疯,或许自己还能从梦境里醒来。
白盈盈没回答,只是神展开双手。
房间的地板忽然泛起涟漪,由木色变得漆黑,一条地毯从远处缓缓展开,仿佛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奈何桥。
地毯尽头,一群面无表情的人缓缓向他走来。
那群人集体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时不时有人人头落地,又捡起装上;有人皮肤溃烂,变成焦炭,又重新愈合,生成一副完整的肌肤。
“还记得他们吗?”白盈盈道。
“什麽玩意?”欧永生毫无印象。
“这些,是《顶楼无风》和《暗香玫瑰》剧组,被你害惨的群演。”白盈盈幽幽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愧疚吗?”
欧永生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怎麽,当年你为他们打抱不平,害了自己性命,死後倒和一群群演混一起,太掉价了吧?”
白盈盈面无表情:“当年之事,你可道歉?”
“道歉?”欧永生冷笑,“我的词典里,可无道歉一词。他们能为人类医学做贡献,是他们的荣幸。”
白盈盈沉默数秒,对远处的陈铃晟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麽他一定要杀害我吗?就让他告诉你吧。”
欧永生瞥了一旁傻站在原地的陈铃晟鬼魂,嘲讽道:“这傻子,不会到现在还以为,白盈盈是因为发现器官移植的産业链,才被灭口的吧。”
陈铃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出现在“鬼”的脸上着实有趣。
欧永生名下的産业很多,包括医疗産业。明面上,他的医疗産业是药厂和私立医院,实际上,他的医疗産业,从不为普通大衆服务。
欧永生当年想拉拢陈铃晟,对方才华横溢又声名赫赫,可以为他的娱乐産业添砖加瓦。因而欧永生帮其前後进行了两场器官移植手术。
陈铃晟对他也颇为感恩,却不知其所换器官来源非法。
于是当八年前,欧永生忽然告知真相时,陈铃晟都是崩溃的。欧永生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让他放宽心。
在其告知真相的三天後,便发生了白盈盈事件。
当时欧永生将沙发上的“调查报告”直接塞进垃圾袋,并对陈铃晟说,白盈盈调查的就是他名下的器官移植産业链,报告里的典型案例,便是陈铃晟。
陈铃晟以为欧永生所为,也是为保护自己,尽管心有所恨,却也充满感激。
而直到此刻,欧永生才告知其真相。
器官移植事件,相较欧永生要隐藏之事,根本不值一提。欧永生背後势力强大,想将移植事件轻描淡写处理,或者找个替罪羊,轻而易举。
但白盈盈调查的,并不是器官移植手术,而是欧永生药厂正在研制的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