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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灶冷心更冷（第2页）

若陛下食欲恢复，即准设立；若无效，臣自请出宫。

殿中寂静如冰。皇帝望着阶下的苏晏清，忽然开口：准了。

太后的指甲在案上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皇帝苍白的脸，到底冷笑一声：好，三日为期。

第一日未时，御膳房的小太监捧着青瓷盅进来。

皇帝揭开盖子，雪耳莲子露的甜香漫开——是七岁那年，他着烧躲在偏殿，阿阮裹着他的斗篷，用雪水为他煮的莲子露。那时你说，雪水最干净。苏晏清站在廊下，声音轻得像风，可臣后来才知，你是怕被尚食局现，特意去冰窖偷的雪。

皇帝舀起一勺，莲子在舌尖绽开时，他忽然想起阿阮冻红的手——原来当年不是雪水干净，是递碗的人，比雪还干净。

他喝完半盅，破天荒道：再添些。

第二日辰时，糙米枣粥的香气飘进御书房。

皇帝望着碗里粗粝的米糠，皱了皱眉：这粥

是用冷宫的灶火煮的。苏晏清垂眸，那里的灶砖裂了道缝，火总烧不旺。

皇帝突然放下碗。

他想起十岁那年，被太后罚跪佛堂，躲在冷宫里哭。

灶上有口破砂锅，不知谁留了半锅粥，凉了，却还带着枣香。那年没人找我。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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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清望着他顶翘起的碎——像极了阿阮描述的，当年那个缩在灶边，把凉粥当宝贝的小陛下。

第三日未时，尚食局的太监端着玉露酥进来。

皇帝扫了眼那雪白的酥皮，突然掀翻案几：撤了！

这不是朕要的！

周氏慌忙跪地：陛下息怒，是尚食局弄错了

错了？皇帝冷笑，你们总说要合规矩，要遵典制。

可朕要的规矩，是有人肯为朕偷半块炭，躲着尚食局烤块焦糕！

苏晏清从袖中取出粗陶碗，碗沿有道磕痕——正是皇帝幼年砸了又偷偷藏起的那只。昨夜臣在冷宫灶台边捡到的。她轻声道，有人偷煮了，却忘了拿走。

皇帝接过碗，指尖抚过那道旧痕。

焦糕的苦先漫开，接着是枣泥的甜，混着若有若无的柴烟味。

他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碗沿：你们都以为朕在吃点心其实朕在找，那个肯为朕偷火的人。

退膳后，凤栖阁的檀香烧得正浓。

太后盯着苏晏清，目光像刀：你赢了？

臣不敢。苏晏清跪在她面前，太后教的是帝王之术，可陛下，也曾是个想吃甜的孩子。

殿门一声被推开。

萧决持玄镜司令踏进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雪：陛下心疾，非药可医。

此令代天巡狩，百司皆避。

太后踉跄后退，望着殿外——皇帝站在雪地里，正望着远处的冷宫方向。

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抱着襁褓中的他，在佛前许愿：愿吾儿一生顺遂。可后来，她教他读《商君书》，教他心硬如石，却忘了，顺遂二字，原是要先尝过甜。

宫心膳坊她声音颤，准了。

雪停了。

苏晏清捧着圣旨走出凤栖阁时，看见萧决倚在廊柱上，目光落在她袖中露出的焦纸角。

他没说话，只将半块用帕子包着的焦糕塞进她手里——是方才皇帝特意命人烤的，给苏参政，谢她找着了朕的甜。

宫城角楼的钟声响了。

苏晏清望着远处正在挂匾的工匠，匾上的味养本心四个大字还未涂金。

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但至少，那个想吃甜的孩子，终于能光明正大，尝到属于自己的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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