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无垠,黄沙如海。
萧决背着那口粗糙的铁锅,一步步向西而行。
风卷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割过皮肤,他却未曾抬手遮挡。
肩上的锅沉得压人,锅底“清”字已被磨出浅痕,仿佛刻在他骨头上一般,每走一步都隐隐作痛。
他不懂厨艺,更不知何为火候。
前两日煮粥,皆不成形——第一日米糊焦黑,倒进沙里,连野鼠都不近;第二日水未滚透,米粒生硬如石,他盯着那碗半生不熟的粥看了许久,最终一言不地泼在地上,任风沙将其掩埋。
可他仍坚持。
第三日清晨,天光未明,他在一处背风的沙丘下停步。
拾柴、搭灶、注水、投米,动作生疏却一丝不苟。
火焰跳动,映在他冷峻的眼底,像是某种执念在燃烧。
他盯着锅中翻滚的米粒,心中无祈愿,也无希冀,只有一句反复回响的话:“你教的不是菜谱,是心。”
忽然间,锅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噼啪”。
他一怔。
米粒竟自行绽开,如花绽放,软糯均匀,水汽升腾之际,竟不烫手,也不凉薄,恰是温润宜人。
他伸手试了试温度,指尖微颤——这水温,与苏晏清从前喝粥时所喜分毫不差。
他望着锅中氤氲白气,久久不动。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远方铁城方向的腥腐之息。
黑烟如幕,横亘天际,将西荒染成一片死灰。
可就在这污浊之间,一缕极细的白烟,自东方孤光村而来,笔直穿云破雾,刺入铁城腹地,如同一道无声的宣告。
他仰头望去,喉间滚动,终是低语出声:“你教的,不是菜谱,是心。”
话音落时,风止,沙静。
万里之外,孤光村内。
苏晏清仍在昏睡,但手指微微蜷动了一下,似有所感。
火余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白粥走近,轻声道:“再喝一口,好孩子。”她将勺子递到唇边,却不料——那苍白的手竟自己抬起,虽缓慢,却稳稳接过了碗。
一滴泪落在碗沿。
她小口啜饮,眼神空茫,未言一字,未唤一人,记忆似仍深埋于雾中。
可她的手很稳,稳得不像一个久病之人,倒像是某种本能早已刻入血脉。
草棚外,烟记吏跪坐于冻土之上,执笔疾书:“辛丑年腊二十,苏娘子食粥一碗,未言,未忆,然手稳。”写罢,笔尖顿住,墨迹在纸上微微晕开,仿佛连文字也在颤抖。
味默传立于其侧,双目含泪,却面露笑意。
他看不见灶火,却“听”到了——北境七十二村的残灶之下,那一缕缕微弱的白烟,正悄然相连,彼此呼应,宛如脉搏复苏。
而在更远的地方,那道背负铁锅的身影已消失于沙丘尽头。
风中,似有极轻一声叹息,又似一句呢喃——
“火,回来了。”
萧决停下脚步,站在一片死寂的沙原中央。他缓缓抬头,望向前方。
荒漠尽头,铁城如巨兽伏地,黑烟缭绕不散。
他呼吸微顿,忽觉异样——风中无味。
草不香,沙不燥,连他自己点燃的篝火,都无声无息,仿佛被什么吞噬了气息。
烟记史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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