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人将藜麦淘了三遍,青、黄、褐三色分晾在竹匾上,青的放东边,黄的摆中央,褐的搁西侧——正合《礼记》里东方春,南方夏,西方秋的时序。
山菌用温水泡时,她守在灶边,看菌子慢慢舒展开,像朵重生的云。
苏博士。崔嬷嬷悄悄塞给她个油纸包,这是您祖父当年留下的花椒粉,藏在膳房梁上的瓦罐里。
苏晏清打开纸包,辛香混着岁月的陈味扑面而来。
她想起祖父教她辨味时说:花椒这东西,最是通阳。当年太祖皇帝寒症作,就是用我熬的椒浆压下去的。
嬷嬷,您这是救礼。她将花椒粉撒进菌汤里,看那抹辛香在汤面荡开涟漪,不是救我。
午时三刻,祭宴开席。
八道依次端上:豆皮卷着新笋蒸的,菌汁煨得晶莹的,梅糖调的豆乳
陆九章捏着筷子迟疑,夹了口放进嘴里,忽然瞪圆了眼。
山野清气!他拍案而起,胡须都跟着颤动,这味道,像极了我年轻时在终南山下,看初阳破雾照在新苗上!
他转向礼官,声音里带着颤,诸位,礼在诚,不在物。当年孔子用菜羹祭母,难道就不是大礼了?
礼官们面面相觑。
为的张大人拈着胡须尝了口,点头道:陆学士说的是。这豆皮虽不如豚肉金贵,可这蒸功火候,倒比宫里的厨子还讲究。
最后一道清心莲子羹端上来时,苏晏清亲自捧着走到陆九章案前。
莲子炖得绵密,浮着层茯苓的白霜,陈皮香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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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学士近日批阅春课,常到三更天。她垂眸道,学生见您目眶青,晨起咳声重,恐是肝郁脾滞。这羹里加了莲心、茯苓、陈皮,愿为您清浊安神。
陆九章正想说话,柳明漪提着药箱从廊下走过来。
她搭了搭陆九章的脉,突然拔高声音:陆公脉弦细而滑,脾胃积寒已久!若再食膏粱厚味,恐生痞症——这羹的配伍,分毫不差!
满座哗然。
赵元朗地拍案,茶盏跳起来摔在地上:一介女官,竟敢妄议朝臣病症!这是僭越议政!
苏博士所言,属医食同源,以味察疾
冷冽声线从廊下劈来。
萧决立在阶前,玄袍上还沾着玄镜司的雪,玄镜司已备案,此乃救人,非议政。
赵元朗的脸涨得紫,手指抖了半天,到底没敢再说话。
苏晏清望着他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昨夜在玄镜司外,萧决说的那句——原来他早料到赵元朗会借祭礼难,所以提前备了备案。
春祭宴散时,雪停了。
苏晏清收拾食盒,见柳明漪站在檐下等她,手里捏着张礼部的帖子。
方才礼部的人来找我,说三日后请你去议事厅。柳明漪压低声音,他们没说什么事,只说苏博士的本事,该让更多人见见
苏晏清接过帖子,指尖触到烫金的二字,忽然想起赵元朗方才那怨毒的眼神。
她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阳光穿过冰棱,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像极了玄镜司门扉上那道被推开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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