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动了,虽无力,却真实地蜷了一下,像要抓住什么。
萧决立即端起那碗血粥,小心喂入她唇间。
粥液顺着喉滑下,毫无反应,可就在最后一口入腹的刹那,她胸口微微起伏,气息竟比先前略深半分。
“有效!”火余娘哽咽。
消息如雪下暗流,悄然传开。
血灶郎是在第二日清晨赶来的。
他背着妻子走了三十里雪路,那女子双眼空茫,嘴唇干裂,已三日未语。
见萧决出门,他扑通跪下,额头磕在冻土上,声音沙哑:“都督……求您赐一碗‘血粥’。”
萧决沉默良久,最终舀出半碗昨日所剩之粥,递予他。
血灶郎归家,小心翼翼喂妻服下。
片刻之后,女子忽然睁眼,泪水无声滑落。
她不能说话,却抬起枯瘦的手,以指尖轻轻敲击碗沿——三下,极轻,却清晰。
正是他们年轻时定情的暗号。
这一夜,村中悄然兴起“三更灶”。
百姓自在自家废墟角落垒起小灶,取井水、粗米,割指滴血混入其中,熬煮一锅无名之粥。
他们不说目的,也不求回应,只在三更时分,默默将粥供于灶前,或喂亲人,或自饮一口。
有人说,喝下后梦中会见到火光;
有人说,醒来时耳畔似有低吟灶谣;
还有人说,那一夜,自家灶膛无火自温,持续到天明。
第七夜将至。
雪落如絮,天地无声。
万籁俱寂,唯待一声响。第七夜,
拾烬村的寒夜仿佛被冻进了永恒。
万籁俱寂之中,唯有风在残垣断壁间穿行,卷起细碎雪尘,像无数未归的灵魂低语徘徊。
百里之内,每一户人家的“三更灶”都已燃起——不是明火,而是以血为引、心念为薪的一缕微温,在这死寂世界中倔强地跳动着,如同濒灭前最后的心搏。
草庐内,萧决盘膝坐于破灶之前,玄袍染霜未化,掌心旧伤未愈,又添新裂。
他手中仍握着那柄短刃,刀锋映着锅底尚未熄尽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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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来,他每夜三更唱灶谣,以血入粥,声一日比一日哑,气一日比一日弱。
今夜,他知自己已至极限。
但他不能停。
他望着榻上静卧的苏晏清,她眉目如画却毫无生气,唇色几与雪同白。
可昨夜她指尖那一颤,那一声轻敲三下,已在他心头点燃了燎原之火。
“三更火,煮旧雪……”
他开口,声音干涩如枯枝摩擦。
“一碗热,换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