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
他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入座之後,才脱去西装外套,只留一件衬衫,挽着袖子,布料下的肌肉线条优越。
用餐的过程是很惬意的,只不过心境不同。
之前跟他吃饭,两个人之间始终绷着一根细弦,你来我往地扯,赌谁会先将弦扯断,比起用餐,更像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
笑声比平时轻,停顿比平时绵长。像隔着层泡沫看对方,都知道一触即破,谁都不愿先擡手。
但此刻,弦松了,泡沫也灭了,唯一没变的是,高脚杯还是碰了数次。
闻葭将杯底那点液体一饮而尽,要自己继续倒第六杯,被对面的一只手阻止了。
她反骨地哼哼两声,“我要喝…”
许邵廷径直把她杯子收走,“你喝醉了很难弄,听话。”
“去拿蛋糕。”他吩咐服务生。
後者退下,再回来时,手中多了把推车,上面摆着一只三层蛋糕,粉白色,用玫瑰花瓣点缀,却不显得繁琐,反而淡雅。
她嘴唇微张,观赏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细节。
‘啪’地一声。
此刻如果有地面上的人擡头望,便能发现高空某层明亮的玻璃幕墙,正从中心某一点开始,光线逐渐消失。
昏暗中,钢琴曲变得激昂些许,似乎是为了掩盖一阵脚步声,有人上前来为她的蛋糕点燃蜡烛,生日歌轻轻响起。
但她看不清那群人是谁,只能透过绰绰烛光,看见对面男人俊朗的脸。
他手臂撑在桌沿上,摇曳的火在他眼眸里跳动,带着宠溺的笑,深深地注视着她,“许愿吧。”
闻葭很听话地闭眼,十指交叠着,虔诚得像小女生,数秒之後再睁开,轻轻吹灭蜡烛。
灯光重啓,刚才那群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向许邵廷,而他,似乎在刻意地等待着什麽。
下一秒,比烛光更灿烂的烟火出现了。
窗明几净,远处的天边,绽放开两簇烟花,比她过年那天看到的还要绚烂。
闻葭一时看得晃了神,一瞬不错地盯着烟花,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贴上冰凉的玻璃。
“好漂亮…”她喃喃出声。
视网膜的记录转瞬即逝,她想要这一刻变成永恒。手机快门按下的瞬间,男人不知道什麽时候站起了身,刚好从背後把她抱进怀中,微微转头吻上她的耳尖。
烟火在窗玻璃上绽放成两簇光晕,映着两人相拥的轮廓。他的吻落在她耳际,花火恰好在他们上方绽放。
镜头很懂事,凝固住了这恰到好处的重叠。
“怎麽样?”许邵廷漫不经心地问。
“是你安排的吗?”她眸中闪着一些光亮,转头看向他。
她仿佛是在确认他的心意,又仿佛是在问这是不是独属于她的烟花。
“你不是说我像烟花?还说会陪着我?”
“所以你就放了两束。”
“嗯,为你放的,”他又问了一遍,“喜欢麽?”
“喜欢。”
这是江边,又是城区中心,要在这样一个非年非节的时间,安排一场烟花需要动用什麽,花费多少,她无暇去猜,她只知道,他仿佛想要全市的人都看到,不止烟花,还有一场盛大的浪漫。
江岸边,地面上,轿车内的人,无一不在擡头仰望。
“刚刚许了什麽愿?告诉我。”
她反问道:“你是不是不常许愿?”
“怎麽说?”
“许愿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邵廷轻笑,“我知道,但我会帮你实现,无论是什麽。”
太有诱惑力的一句话,闻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见她不肯说,也不逼迫她,只问,“跟我有关麽?”
“当然跟你有关。”
他满意,这才肯放过她,喂她吃蛋糕。
“烟花是生日礼物麽?”她望向窗外,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许邵廷笑一笑,指腹擦去她嘴角奶油,“要求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