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贺峪走到江哓的身後,目光也立刻被桌面正中央的那份报告的标题吸引了过去。
直到此时两个人才终于明白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研究室为什麽会被藏得严严实实,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建了一整个无人居住的小镇。
拥有独立人格和情感的人工智能,这在当年是会颠覆世界的研究内容。
江哓移动鼠标试图点开那份报告,然而这份报告,乃至这整个桌面所有的研究内容都只是一个空壳。
那些文件要麽打不开,能打开的内容也只是一个空白文档,什麽也没有。
“我来试试。”贺峪在电脑上打开一个代码的窗口,试图找到这台电脑隐藏的内容,然而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台电脑的所有研究内容已经被完全清空了。
只有桌面的那个思维导图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这个思维导图,就是背後的那股势力想让他们看见的“秘密。”
看着眼前内存盘一片空白的电脑,江哓站在贺峪的身後,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你以前认识我。”
“关于这些,”江哓的眼直直地盯着贺峪,“你知道多少?”
贺峪身形略显僵硬地转过来,显然没有想到江哓会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他牵强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江哓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现在,我想知道了。”
“你现在相信我了?”贺峪问。
“不。”江哓说。
贺峪明白了。
她还是不信任自己,但她想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何与她有关。
又或者说,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过往的那些事情,而是想知道为什麽在这里的一定是他们两个。
他想过自己迟早会跟江哓解释这其中的关节,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个时候。
江哓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带着防备丶不信任,贺峪觉得有点挫败,自己一路以来的真心居然都没能换得江哓的一点信任感。
她究竟是怎麽长大的呢?
江哓看着贺峪久久没开口,皱起眉,“不能说?”
“不是。”贺峪摇了下头,摘下了自己的那副镜框,揉了揉眉心,“我只是一时不知道应该怎麽说。”
“我不知道究竟怎麽说才能让你相信我。”
江哓没有接话,因为在她的心里所谓“信任”实在是一个太过飘渺的词,除了从小和她在血水中一起成长起来的江清以外,她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就没有第二个可以用得上这个词的人。
也许曾经有过,可是她也早就忘记了。
贺峪从自己的外套内袋中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这个,你记得吗?”
江哓接过那张照片看了一眼,这上面的人……
这是她在学习机的那个实验室的宿舍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但不一样的是,这上面不止四个人,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那个时候我说这是AI建模的照片,”贺峪坦白道,“是我故意引导你们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我有这张照片的原版。”
“你从哪里找到的?”江哓努力回忆所有的细节,试图找到她错过的那个找到这张照片的时机。
“我不是找到的。”贺峪的答案却出乎江哓的意料,“从我十岁离开地球的那一天起,这张照片寸步不离地被我带在身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指指了指照片里的一位男性研究员,他长得跟贺峪那张学生卡上所谓的AI建模照片一模一样,“这个,是我爸。”
他的手指向右偏移了一些,“这个,是我妈。”
紧接着,他的手指再向右偏移了一些,指向画面正中间,那个江哓在自己的学生卡上看见的那张脸,“这,是你妈妈,江阿姨。”
江哓盯着那张脸,她不知道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份熟悉到底是因为这位女性和自己长得相似,还是因为真的像贺峪所说的那样,她是自己的……
妈妈?
“那其他人?”江哓问。
“这个,”贺峪指向其中另一位女性,“应该是桑幸的妈妈。”
“还有这两位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应该是林白的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贺峪说,“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这麽多年过去还是有点记不清了。”
所以才必须是他们四个。
江哓破天荒地没对贺峪的话提出任何的质疑,但却生出了一个新的疑问,“你见到我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贺峪摇头,“小时候我们都弄不清你名字的‘哓’是哪个字,所以我们都叫你‘小小’。”
“至于桑幸和林白,他们两个的应该也都不是那个时候的名字了,”贺峪看着那张照片苦笑了下,“这张照片是我父母的遗物,我一直随身携带所以才会记得这上面的人脸。”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头耷拉下去,像是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