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良玉驮着背上歪歪扭扭的人原地转了一圈,往门里头看,入眼是一排泥糊的矮墙。
猪……圈……
两个门神正捧着酒坛子对饮,“二位,回来啦。”
翟吉猛吐一口气,在她背上昏死过去。
她和翟吉被扔在了柴房里,里头有木桩和板子搭起的一个简易板床。
扒开翟吉的单衣拨到一边,查看伤势,昨夜包扎的布料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一起,得用剪刀剪开,还得有止血的药,她揣身上那几颗草药显然是不够用的。
她起身准备从门缝里问山匪要一些东西。既然这夥人给他们收拾了柴房出来,便是顾忌鸡笼猪圈污秽,怕有人感染了伤口不治而亡,那麽,问他们讨些吊命的药应是不难。
柴房门是从外头上了锁的,她刚扒开门缝,就见一清秀的小姑娘抱着手编筐进了农庄。
两个门神管她叫“阿寅”。
门神打开门锁放阿寅进来,手编筐里果然有她要的剪刀和止血药,还有干净的细纱布。
阿寅打了一盆凉水,浸湿一片麻布,挤个半干,从额头开始,到鼻梁丶脸颊,给翟吉清理脸上的污迹。
“你先清理伤口啊,脸脏又死不了。”陈良玉道。
阿寅听而不闻,将翟吉一张脸擦干净了,才打量着那张脸,把玩一般捏了捏他的耳垂和面颊,“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好看得快死了!”
陈良玉大开眼界,竟然还能有人对着翟吉犯花痴。
从手编筐里拎起剪刀,陈良玉要将粘在他肩膀上那块布料剪开,却被阿寅嫌她动作粗鲁,将剪刀夺去,精细地做活。
翟吉被拉扯皮肉,昏迷中疼得一皱眉,阿寅手上的动作便轻缓许多。
陈良玉求之不得,如蒙大赦,登时计上心头。
“阿寅,他如今落魄,还受了伤,你照看着他救他一命,等他好了给你做夫君。”
阿寅欣喜,“真的吗?”
“真的,江湖故事都这麽写的。”
哄得阿寅任劳任怨照顾翟吉的伤势,她自己找了个柴火垛合眼,很快进入酣睡。
连诓带骗的,阿寅竟真的信了她的鬼话。每日早晚换药丶送吃端喝丝毫不含糊。
翌日哼着小曲来时,手中抱着一身干净的麻布衣裳,散发着淡淡的皂荚味道。
翟吉觉得身上凉风飕飕,奋力打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算得上秀气的女子,将他身上那件被泥和血水染得不成样子的中单上衣扒掉,正伸手去解他的裤带。
翟吉几乎是蹦起来的,连伤口的疼痛也顾不得。
陈良玉还坐在柴火垛上,挂着不善良的笑意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床尾一坨叠好的衣料,翟吉才放开抱着胸试图将自己捂严实的双臂,“不必劳烦,这种事,本皇……我自己来就好。”
阿寅有些失落,倒也没说什麽,出去锁了柴房门,还是一日两次送来药草与药膏。
直到翟吉的伤口结了痂,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再来时,是那日追杀陈良玉与翟吉的人猴出现在农庄,再次试图诛杀他们。
陈良玉认出那领头的人,罩衣兜帽,目露凶光。山林逃亡时,这个人曾对他控制的人猴发令:“两个都杀!”
那群人猴追至他们藏身的屏石不远处,却受惊般撤离。
陈良玉与翟吉对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薄弓寨里有两股人,一股便是林鉴书一夥人,将他们抓来却不杀,还未知晓有什麽目的;另一股人便是以这个兜帽为首的,要取他们性命来的。
两个门神奋力制住人猴,拼命守在柴房门前与人猴对招防守。
一人向兜帽喊道:“菅仁,这两个死了,後果你承担不起!叫他们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