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随即接道:“她是陈元帅的女儿,陈元帅来了,大当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菅仁瞳仁骤缩,目眦欲裂,“交代?陈远清与大当家同门师兄弟,还不是为了狗皇帝与大当家反目成仇,你等他来给我们公道?这麽多年,他助纣为虐,为狗皇帝稳固江山,何曾有一夕想起过我们?大当家脸上的疤还不足以叫你们清醒?对待昔日同门他何曾手下留情?如今他是王侯,我们是匪,云泥之别,他岂会在乎我们的公道?”
两位门神招架不住,柴房的门轰然炸裂,扑在地上碎成几片。
人猴将陈良玉和翟吉围困在狭小的柴房中。
阿寅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握住菅仁的手臂,喘着粗气道:“菅叔,快停手!没有药了,山下都是官兵,药材运不上来,再不停手他们会死!菅叔!”
菅仁不甘就这样放过杀他们的机会,但阿寅一番劝慰後,竟真的有所顾忌,叫人猴停下了攻击。
陈良玉将翟吉往身後挡了挡,与菅仁相视,“他们究竟是怎样变成这样子的?与我爹有什麽关系?”
菅仁讥讽着,目中恨意滔天。
“你当谢临是怎麽登上的皇位?五王之乱,他欲快速夺位不成,叫荀岘那走狗从梁溪城一医药山庄那里为他寻到一种药物和一本诡道秘术,抓了几百个孩子试炼。经受不住死了的,便拉去烧了,活下来的,将他们制成只会听令杀人的怪物,刺杀了压他一头的丰德王,皇位才落到他头上!我在前线为他拼杀,我的孩子却被他抓去折磨惨死,你告诉我,世间有何公道?”
“焚炉,几百个孩子的尸骨在焚炉里烧成灰烬!林帅赶去救人,陈远清却拦路截杀,如今他的後人,又来以正义之名绞杀我们这些匪类。试问但凡能有一口安稳饭吃,能有三尺容身之地,谁愿意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做匪?若这世间真有公道,岂会叫谢临鼠辈成为这天下的君主?”
翟吉往陈良玉身後缩了缩,抓住小辫子一般,“你们中凛还真是……有大国风范。”
说罢意识到自己的命还在别人手里握着,又急忙闭上了嘴。
“退下!”
菅仁发号施令,那几只人猴乖乖後退,一跳一跃,便不知闪去了哪里,藏起身不见了。
菅仁却将兜帽放下,手中长刀的刀柄在掌中摩擦,咯吱作响。
他是打算自己动手杀了她与翟吉二人了。
陈良玉严阵以待,那就来吧,看看你有没有杀掉我的能耐。
“菅仁,住手!”
林鉴书从门口大步流星跨过来,与上次见他不同,他再看向陈良玉的目光已经没了那份和善,似乎透露着失望。
他後头还坠着一人。
那人一步一步往前走,披风之下,瘠瘦的躯体有些瑟缩。
“二哥?”
是陈滦。那个严伯带回来养在次府的二哥。
爹让他来干什麽?他这身子骨杀鸡都费劲,还能指望他杀匪不成?
“我早说过,陈远清不会来的。”
菅仁讥笑一声,宽厚黑硕的手掌按在陈滦弱小的肩头,一使力,陈滦眉眼痛成一团,屈膝躬身使劲压低身体,可那只铁手好似焊在肩上,丝毫没有要拿开的意思,仿佛能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
“小子,陈远清让你来送死,你倒真敢来。”
“我要……救我妹妹!”挫骨的疼痛下,陈滦汗珠止不住往下滚落。
“行,你t跟她一起死在这吧。”
“菅仁。”林鉴书出声制止。
菅仁充耳不闻,直到阿寅再次从农庄外头跑进来,“菅叔,有药材了。他带来许多药,比咱们用的成色要好。”
菅仁脸色稍松弛,大手捏着陈滦耷拉下去的肩猛地往上一提,陈滦被迫直立起来。
林鉴书饶有深意的目光从陈良玉脸上流转到翟吉。
翟吉毛骨悚然,扯了扯陈良玉,“这个人你恐怕不是对手,打不过就认怂。”
“你们……兄妹,脾性很像。”
林鉴书怔怔地看了一眼陈滦,如是说道。
“您与我爹,也很像。”
陈良玉心中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只怕是林鉴书想挟陈良玉逼陈远清来此相见,将二十年前的旧事分说清楚,陈远清并未如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