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明了,这件事的真相不会有见天日的时候了。
翟吉又在背後聒噪,“我让你认怂,没让你认爹。”
没人理他。
林鉴书拖着陈滦那只叫菅仁捏脱臼的手臂,“喀嚓”一声接上了。
目光在陈滦脸上停了片刻,伸出手又放下,最後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带着菅仁一起走了。
天子圣德,君父岂能是一个残害子民的暴君?若君主失德于天下,君威难以服衆,当权者遭天下唾骂,天下立即又是一片刀山火海。
五王之乱,内忧外患的光景,他们都怕了。
是以,只能将这件事瞒下来,瞒住芸芸衆生,默默等待知晓真相的人死去,而後,这不堪的往事,终将埋没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之中。
“林将军!”
林鉴书没有停下步伐。
农庄只剩下两位门神与阿寅,守着她与翟吉二人。哦不,现在又加上一个陈滦。
三人缩在没了门的柴房中,陈良玉心里直犯嘀咕。本来就搭我一个,现在好了,搭进来俩,从今往後大哥就是家中独苗了,大嫂要是一直没有身孕,好喽,绝後!
陈良玉道:“你怎麽来这里了?”
陈滦道:“爹给了一封信,说要我当面呈给匪首。”
”“信里写的什麽?”
“不知道。”
“林将军看完信作何反应?”
“那匪首没看信。”
“没看?”
陈滦点点头,“他就一直看我,又要笑又要哭的,不知为何。”
“他问你什麽了吗?”
陈滦摇摇头:“什麽都没问,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说着他又不自觉动了动肩,揉几下,那里还有馀痛。
柴房陷入一片沉默。
陈良玉地上捡了个柴木棍,写写画画。
但凡能有一口安稳饭吃,能有三尺容身之地,谁愿意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做匪?
菅仁这话点醒了她。
“我们先前剿的小匪窝,大多是失地的流民。”陈良玉边画边说,“西岭多是荒山,可我们逃出去的地方,有耕地。”
那山林尽处的大片农田,青苗颗粒饱满。
翟吉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雀跃道:“垦荒?我们如今将山匪赶回去,他们依然无以为生,兜兜转转便还会上山做匪,如此来来回回,无穷无尽。”
陈良玉道:“那如果,给他们地呢?谁开垦的地就归谁,让他们有自己的营生。太子推行新税制,新垦出来的耕地也与民间一样,减税,不,免税三年……”
翟吉补道:“再以朝廷名义借给他们第一年的种子,不收利钱,一年後他们还清朝廷的粮种,有地可耕,两年三年便能有馀粮。”
他说得眉飞色舞,看上去比陈良玉还要亢奋。
陈良玉道:“你激动个什麽劲儿,垦出来的地也归不了你们北雍。”
翟吉哂她一声,又坐回他的床板上,“两国相争,恩仇不及平民。百姓有饭吃,本皇子就高兴。”
作者有话说:先更半章,今天会有二更。
副本不会太冗长,小小剧透一下,大概两三章江宁再回来就长大啦!
也就是说,要推进感情线了。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