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将茶一饮而尽,叹一声:“好!”
道人将空茶杯塞回平愈手中,扶着她站起来:“贫道闲游五岳,闷戏四海,吾乃野人也【1】。在昆仑修行得道之际,见天边祥云彩霞得来啓示。天说鬼门一日不关,尘世一日不平。陈塘关林家小女是天命救世之人,叫我待你断过尘缘後收你为徒。你是我天定的徒儿,可我陆压独身久了对教人一世的确一窍不通,也只能尽力而为。我们这拜师礼虽有些潦草,可当了我的徒儿定是不能亏了你的。来,师父给你这个!”
但我已经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了啊!她腹诽。
兴许是被女孩的死鱼眼盯得有些心虚,道人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师父我是没有太乙真人那般豪横,但能掏出来送人的也不是凡品!你可别小瞧这东西。”
他解释:“此物乃是钉头七箭书的施术媒介。”
平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将名词在口中再重复了一遍。她记得这好像是原文中陆压持有的法器,便问:“钉头七箭书原来不七只箭矢吗?”
“世人多以为它是法宝,其实钉头七箭书是一种术法。”陆压道人得意道:“这是我的独门法术!只要将受术人姓名在草人上,并于21日内日日对草人祭练,之後取桑枝弓桃枝箭往草人射左右双目及心口处,即能击杀受术人。我给你这草人是已经经过二十一日祭炼的,只要将他人的名字写上去便能术成,不必等二十一日便能当场将其咒杀。”
他话音刚落,手上一空。女孩将这草人一把夺过,翻箱倒柜在这屋里寻起笔墨来。
陆压看破了平愈的心思,幽幽道:“写纣王没用,他是真龙天子有国运护体。”
平愈动作停下,大眼直直的盯着道人看。
平愈知道李靖不能杀,因为他是日後的托塔天王。帝辛更是不能现在就死,若他死了就连封神都没法开始了!她心底门清,就是觉得不甘心。她憋着口气,伸手再向陆压讨要:“那我还要一个储物法器!”
“你倒是不客气”,陆压也心怜她这般小就遭遇如此变故,只得牙疼地掏出一个丑不拉几的木镯子:“喏。用灵气定契的话此物可被杀人夺宝,滴血认主後此物人死物毁。”
她只是试着要一下,没想到陆压真的有。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平愈当即咬破手指摁了上去。血融入木镯上显出她的名字,平愈心念一动这草人就被收了进去。见女孩无师自通,陆压也不再多言。他伸了个懒腰,对平愈问道:“你还有什麽要收拾的吗?”
平愈摇头:“衣裳收拾好了,回去拿了包袱就能走。”
陆压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扼腕提醒:“钱,多带点钱啊!”
平愈:?
陆压:“我清贫流浪这些年岁,好不容易个收个有钱徒弟还不得享受吗?我可是你嫡亲的师父,你得孝敬我啊!”
我服了啊,这贪财老头!
平愈无语,但还是乖乖往储物法器里塞满了自家所有的流动资金。
林府所有的资産都记在平愈的名下,家中的奴隶只剩车夫了。这人林东的人心腹,至少看着是忠心老实的。铺面林家雇了人在经营,每月都有丰厚的金钱入库。平愈不在乎车夫会不会将钱贪去,只要他愿意留下将府邸照看好就行。
吩咐完所有的事,陆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车夫站在门後,他说:“小姐放心,我定会将林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等您回来的。”
“好”,平愈回过头:“辛苦你了。”
几句寒暄与搞别的话後,车夫不舍的神色渐渐消失在了闭合的门缝後。
平愈忽然觉得想要与一个地方离别好像很容易,只要背上行囊跨出门槛就可以了。
她背上衣裳丶带上银钱,背负着家仇血恨将要流浪。
血和泪都被府中的植被吞去,用来滋养它们的生长,让回忆成了苦涩的花粉被蜂蝶带往各地。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擡头朝道人问:“师父,我们去哪。”
“随便去哪。”陆压摸着她的头,语气温和了下来:“为师在石桥南畔有一栋旧宅,日後你与我就生活在那里。只不过我们是散仙,没有定所。先见过了世间百态炎凉才能修身修性再修仙神,总之。。。。”
“先离开陈塘关吧。”
话落,道人举手间与女孩化作一道长虹离去。
不过今日的天空太热闹,不只有长虹也有流火的侵袭。
凌厉的赤色火光从空中坠落,来到了林府。他打开门,车夫还没离开。
对方见到来人是个气度不凡的漂亮青年,困惑问:“您找谁?”
哪咤言简意赅:“你家小姐呢。”
这语气有点熟悉,车夫一时想不起来。他一脸警惕:“你找我家小姐做什麽!她随道人修仙去了,不在这里!”
哪咤本就黑沉的脸上更臭了,他转身就走,留下车夫留在原地一头雾水。
少年朝李府走去,彼时李靖刚刚回来不久。不知怎麽了,这次他的归来关民们竟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有几人甚至投来了微妙的目光。李靖坐立难安,便派人去外打听自己不在的几日,关内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焦急的等人回来,却不想此时有客上门。
少年用乾坤圈捆了看门的奴隶,一脚踹塌了李府的门。
他冷脸朝内喊到:“李靖,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