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第一百五十章(含加更)阿赞温柔地牵……
哪咤要去显灵!?好可怕,我怎麽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平愈目瞪口呆,几欲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要是让神仙随意显灵,岂不是乱套了?此时,豹皮袋有了动静。小袋晃动,幅度由小转大,不断地打在平愈身上。磕碰感让她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转而看向豹皮袋道:“你看,它是不是有话要说?”这地方本就人多眼杂,哪咤嫌烦想直接把袋中的婴灵弄死。但他扫过平愈的神色,到底将想法忍了下来。他挑开袋口,将那小孩抓着脑袋拔出,问:“你想干嘛?”
“你说显灵”,婴灵没了之前的傲气,他认真地问:“你到底是什麽东西?”
门缝处,一双丶两双丶三双。。。。。。足有几十双眼睛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门间的空隙,如同扒掰开竹筒时内里收尾交接的白虫。鸡皮疙瘩从脊背一路长到後颈,平愈却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看什麽?”
她故意说得很凶,可没人答话。若隐若现的佛牌泛着金光,交错辉映。与平愈对视的片刻之後,他们便如灯後的虫蚁般窸窣散开。好似刚才的景象,只是二人因过度紧绷而産生的错觉。下一秒,有声音在身後响起:“两位不上楼吗?”
音色年轻,略有些顿感。
平愈和哪咤站在楼道中,他们身後是楼梯。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回过身,面朝楼梯。只见方才分配传单的志愿者正站在那里,她神色同样无辜,手里还抱着如在外见时那样的厚叠传单。
按照居民楼糟糕的隔音设施,凡是有人往上或是往下走,都将响起脚步声。但平愈很确定,在这道声音发起之前,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说话的人,就像凭空出现在那儿的一样。分明夏日酷热,平愈却觉得冷汗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着。
目光投向墙面,志愿者确实有影子。确定对方是人,平愈安定下来。
“对。”她拉上哪咤小臂,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这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楼上会有的”,志愿者忽然弯起眼睛,伸手朝上指:“阿赞在楼上等你们。”
哪咤说话了:“不去会怎麽样?”
志愿者笑而不语,摆了摆手朝上走去。她分明落脚很轻,平愈却听到极可怖的踩踏声就地响起。转瞬,一块木屑划过她的眼前。巨大的杂音与烟尘一齐飞扬,将她的视线全都混淆了,为防哪咤受伤,平愈推开了对方伸来的手。然而从墙侧涌出的无数张脸丶头丶躯丶足,全都衔接在一起,密不透风,将他们彻底阻隔。混天绫警惕地拦在少女身前,大有“谁敢来就切了谁”的架势。志愿者的脚步也停了,她们正好个了一层台阶。
“扑哧扑哧。”
志愿者发出逗猫般的声音。
随着志愿者的动作,她怀中的宣传单全都倾泻而落。它们散落一地,劈头盖脸地朝平愈洒下。如果纸张间的缝隙,她看到志愿者伸出手来招呼了一下:“走啦。”
她再次重复那句话:“阿赞在等你。”
从墙里走出的,全是刚才在民房中偷窥的买家们。他们双目空洞,漆黑一片。如行尸走肉般,任凭哪咤如何威慑都一动不动。鬼曼童们从佛牌中探出头来,全都“哧哧”地笑着。这些人是被操控的凡人,杀不得,哪咤头次有了浑身解数无处使的感觉。他心烦地咂舌,在密闭拥挤的空间中使不出风火轮,只得仰着头对平愈喊:“等我。”
“她不能等你。”
志愿者抢答,否认:“阿赞一起只能接待一个人。你可以在这等,也可以回去等。”
说罢,所有人都做了个手势,异口同声:“请自便!”
平愈看了眼哪咤,觉得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哪咤没能等来平愈的应承,只听少女将手抓住漂浮的红帛回道:“别怕,混天绫在我这。”
哪咤一顿。
他深吐了口气,将手上金圈朝平愈甩去。
乾坤圈如泄愤般贴着楼道上方滑动,滋出大把的火花後,终归掉在少女脑袋上。
“现在乾坤圈也是你了的。”哪咤的目光不曾落在人墙或志愿者身上,至始至终都是望着平愈。
平愈抓着圈,随志愿者上楼。
她动身离开楼层的瞬间,“人墙”衆人眼中的开关好似被打开,粗糙褪去,重新荡漾出光亮。
哪咤没有追上去,而是倒退出这栋楼房。
铁门在他眼前“咔嚓”一声闭拢,门嘴关闭,平愈被这栋楼吃了进去。哪咤早已不是当初的孩子,作为西岐的先锋官,这件事在他眼中不过是在指间拔刺。要说它的为难点,也不过是在现代的平民大多杀不得而已。哪咤是不明白为何这个时代法规这样多,要知道在他们那儿,供养邪灵的人要是死了也不过是对方咎由自取,根本不会有谁追责。
一个个隆包的红帛又开始垮塌,先前开门的老太太再次抱着孩子钻了出来。她发现有人出来但没带佛牌,神色有些松动。紧接着又见只有哪咤一人,便晦涩地流露出惋惜的情绪。
既然香烛店的老人与志愿者相熟,并担任开门的工作,哪咤认为对方能知道些事情。当时在网约车上司机侃侃而谈时,哪咤虽没说话,却是将司机的一言一语全都听进耳中了。司机说泰师租赁了白水街的一间即将倒闭的香烛店,不过半年的时间便将它盘活了。他没有透露香烛店的经营者後来去哪儿了,但眼前这个既经营着香烛店又掌握楼房大门钥匙的老太太,实在是令人觉得可疑。
老人接连探出几口气,正想将自己重新钻回红帛中。却见那明艳的少年她走来,将手心重重地摁在了台面上。
啪。
店里的香火和烟烛都震了震。
哪咤开门见山:“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浑澄澄的眼睛朝他看去。
“你知道些什麽?”
襁褓中的孩子蹬了一下腿,张开嘴巴。
“你们想把平愈怎麽样。”
哪咤的步步紧逼,使婴儿倏地大哭起来。小儿尖锐的啼哭声令人的心儿揪起,老人顾不得哪咤,连忙晃着身体哄起孩子来。
“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老太太一下又一下地摇晃着襁褓,神色专注到有些魔怔。跟哄孩子的老人争执落不着好,哪咤明白这一点。他耐心地等待孩子的啼哭声渐微,见婴儿在搓揉眼皮的过程中有那麽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哪咤,看到了一块死一般的黑。
他的眼睛与楼道里被佛牌操控的人一般黑,甚至比起更甚。黑得像墨汁,黑得仿佛一块霉斑。下一秒,老人受惊般仰过身体。少年翻坐上台面,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箍住小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