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丢魂了”,哪咤盯着她的眼睛,清冽如镜:“不找回来的话身体会烂掉。”
老太太猛地将自己从他手中抽出,畏缩在红帛中。
“你走吧,走吧。”
她重复地说话,驱赶:“我只是个看门的,你走吧。”
“我可以帮你”,哪咤纹丝不动:“喊魂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你告诉我上面的人都是什麽路数,我可保你孩子无虞。”
说罢,不待老太太给出反应,他腰侧的豹皮袋率先晃动了起来。
差点把它忘了。
哪咤当着老人的面,把婴灵拔了出来。
被抓在少年手里的婴灵不是来挑事的,他反倒替哪咤求起情来。
“阿婆”,他好似有些惧怕老人怀里的孩子,唤着声的时候也要避开那她抱着孩子的手。
凡人眼窍未开,照理来说是看不见鬼曼童的。可经营香烛店常年与白事打交道,通常都会过阴。过阴的人眼可见鬼神,若说她在这底下看门却不知这是“魔窟”,哪咤才是真不信了。婴灵的态度是与老人熟识的。
他刚起了个话头,老人将手擡起,示意他先暂停。
老人将襁褓放回婴儿车里,坐在小马扎上将他耳朵捂起来道:“你不是被买走了吗,为什麽会回来。”
泰师的柜台前佛牌衆多,老人的回答却像她知晓每一只的来历。婴灵摇头,黑黑短短的手指向哪咤道:“他不是人。”
老人不答,反对哪咤说:“你不像鬼。”
“我是仙”,哪咤保持着单腿坐在台面上的姿势,凌空一指:“不过在这里应该封神了。”
他用火,又有金圈和红帛。
封神?
一个大胆的猜测,莽撞地浮现在他们脑海中。老人颤巍巍地爬起,又双腿哆嗦着跪在地上:“您是太子爷。。。。?”
“嗯。”
哪咤答地爽快,好似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婴灵愣了许久,旋即双眼迸出狂喜。它揪着自己的指尖,期期艾艾道:“真的吗,您是太子爷?”
它甚至用上了敬语,“那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老人更是上道,连忙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巨大的纸箱来。她往里一捞,怀中便抱满了数不尽的线香。她抱着这些香,一个劲地磕头丶祈求:“太子爷,求您帮帮我们吧!那什麽狗屁泰师,阿赞,他就是个牲口啊。。。。。。他不仅害人还吃人。九十岁的老头,天天取人阳元来还阳,采女子之阴来修行。这些香,这些火烛,我们全都烧来给您!”
线香随她动作,从怀中倾洒而落。人在磕头时也像在卜卦,身体是平愈手里的签筒,她在旁人的注视下摇晃筒杯。
一下。
筒後少女的脸在微笑。
两下。
少女摸到脖子上假脸的衔接口,将它抓起来整个揭开。
三下。
人倘若贫血,皮肤便会泛起死尸般的黄。而他的皮肤像墙上的油漆,白到发灰。男人从眼角开始便刻着刺青,使其一路往下,蔓延至他衣领中。他的容貌已与先前不同,属于那张圆脸志愿者的人皮被揭下後便开始坍塌丶萎缩,最後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污浊之物。他与对方唯一的相同点,只剩下了身上那件老土的志愿者服。
“可以开了”,男人声音温和。
平愈手腕用力,竹签往前扑出一根。
她已经抵达十楼。
随志愿者来到这里时,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这是一间简约的候客厅。不过内里的陈设多为红木锻造,散发着令人懒倦,静心的气味。平愈现在眼力颇好,随便扫一眼,便知这些人身上衣服,随便一件便是六位数起当。
志愿者领着她去到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摆着不同的神像,由小到达,如漫天诸佛都在盯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志愿者坐到最中央的虎皮椅上,让她抽签。
志愿者,便是阿赞(泰师)本人。
平愈没有反抗,顺从地拿起签筒。
她伸出手,却没想掀开签子。阿赞惊讶地看着平愈的动作,少女道:“别急,你觉得这是好还是坏?”
阿赞道:“好坏皆由天,如若是好,我也会为你赐福的。”
平愈冷哼一声,揭开竹签。
竖长的竹签上,俨然雕着一个“大灾”二字。
“若不行,我愿意免费替你解一下,”平愈摸起一根签子握在手里,亮出“大灾”二字势要刻进他眼里。阿赞面色不改,平愈在心底暗叹他能忍。然瞬息间,一阵冰冷的触感却朝她手背袭来。平愈本能抽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任凭再动力也纹丝不动。
“那就帮我解开吧,小姐。”阿赞温柔地牵住平愈的手。
他指尖如挑逗般动作,试图挤入她指缝中。
作者有话说:终于收拾完大纲!恢复日更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