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声音缓缓落下,那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开始缓缓合拢。拉扯着锁链的牛头马面丶黑白无常齐齐发力,铁链摩擦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口再道:“哪咤,红砂阵已破。西岐少不得你的助力,你该走了。”
“等等!”
不等哪咤说话,平愈先一步开口。她顾不得颁布命令的是谁,先一步拽住少年的手臂。她质问:“不是给我们三天吗?这才第一天,凭什麽把人要走!”
“儿女私情,又怎能抵得过家国天下。”天道带上威压,对平愈训斥。她感到脑内嗡响,身体往下压了半寸。但平愈硬忍着不告饶,不肯妥协。她死抓着哪咤不肯放手,厉声顶嘴道:“若是没有我们,你这鬼门怕是无法找齐的!哪有过河拆桥的道理?就算是天,也得讲公道!”
“凶什麽”,巨嘴竟有点委屈,“我又没说不能商量!”
平愈被冷不伶仃一说,脑袋也有点发懵。身上的威压撤去了,她吐出一口浊气。哪咤也有点紧张,他圈住平愈,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看着像即将被拆散的鸳鸯,幽怨地望向天道。而天轻咳一声,说道:“那边战事要急,我最多只给你们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之後他就得回来。”
说罢,他们便不再给平愈任何还价的机会。经幡迅速沉入黑水中,十殿阎王的金身也急速下降,漫天诸神眨眼间消失不见,生怕平愈再喊他们理论。地上的黑水如潮汐般退去,那些白骨曼珠沙华,持鼓的骨手,也如幻影般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水村恢复了夜晚的宁静,只有月光洒在他们与焚婴塔之上。
凌泉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浑身虚弱,几乎要瘫软在地。
哪咤和平愈相顾无言,他擦掉对方眼角的泪痕,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时,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平愈碰自己的手机,发现是凌泉的。女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局长”二字,连忙接通。
“……是,局长。事情解决了……嗯,好……把他们带回来是吗?行……”她看着眼前的哪咤和平愈,神色中多了几分复杂。刚挂断电话,哪咤便亮出火尖枪
凌泉高举手臂,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只是这次的事件牵扯人数过多,所以局里需要找知情者了解大概而已。而且……”
凌泉看着太子爷这锃亮的枪尖,着实紧张。她吞了口唾沫,接着道:“现代灵气枯竭,导致我局急需人手。小姑娘身怀绝技,我们这边也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入编的……!”
半响,哪咤收回火尖枪。平愈哈气,却听少年道:“那走吧。”
平愈:?
凌泉:?
“我不去!”
平愈反应过来:“你就只有三个小时,去了你的时间就不够用了!”
“自古邪道被除,素来只有平民高兴,你可知是因为什麽?”哪咤神色淡淡,对她问到。平愈一点点松开手指,明白了哪咤的意思。他担心会有受过阿赞恩惠的人被断了生财路而心生怒气,在自己离开後找平愈的麻烦。所以,才想趁着最後的时间帮她铺路,寻好靠山。
凌泉听到这里,不得出言插话:“那个……”
两人瞪她。
凌泉底下脑袋,声音更轻:“局长说,可以明天去…!”
“他说小孩子要睡觉才能长高,让你先好好休息。”
。
一个半时辰是三个小时
现在是凌晨,什麽都做不了。
平愈方才经历神显,又开了鬼门,精神倦怠。哪咤赞同凌泉的说法,他捧住平愈摇成拨浪鼓似得脑袋说:“你该休息了。”
“不要!”
平愈甩开哪咤的手,转向凌泉。
“对了,如果你们要去哪里的话,记得不要用风火轮”,凌泉提醒道:“局长说,刚刚的事情被很多夜猫子拍下来了。如果在多地目击超自然现象,恐怕会引起社会轰动。”
不能用风火轮,那麽在赶路上他们就会花费大量时间。平愈脑袋里过了好几遍想和哪咤一起完成的事,到了最後,只剩下唯一一个选项。她问:“姐,我刚刚帮了你这麽大的忙。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小忙?”
凌泉心中警铃大作:“你先说是什麽忙?”
平愈竖起手指,比划出一个“迷你”的动作。她说:“就是你的摩托,能不能借我开一下?”
没有跟人讨要别人妻子的道理!
凌泉连连拒绝,擡手拨通号码。她比出稍安勿躁的动作道:“你等着,姐帮你借车。”
没过多久,一辆骚包的SF90xx赤色法拉利疾驰而来。上面下来一个梳着背头的白毛男子,对凌泉喊道:“姐,大晚上叫我来这里干嘛。”
凌泉没回他,转头对平愈和哪咤招呼:“走吧,上车。”
她先扛着自己的机车塞进这辆车的後备箱,贴了扩大空间的符咒,让机车能完美塞下。又对着青年伸出手讨要:“钥匙给我。”
男人:啊?哦……!
他没搞清楚状况,乖乖上交了钥匙。
凌泉不多废话,等平愈和哪咤都上车了,便踩下油门。法拉利在引擎的咆哮中留下残影,飞沙扑了男人一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扔下的事实。他难以置信:“卧槽啊姐,我还没上车呢!?”
这荒郊野岭的,无人能再理会他。
平愈将脑袋探出窗外,有些担忧:“没问题吗,这样?”
“男人命大,死不了”,凌泉无所谓地调出导航,然後道:“去哪儿?”
平愈报出心中准备已久的回答:“太子庙。”
这里距离太子庙有一个半小时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