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去弄清楚。
低脸,地上托盘里的羊脂玉铭牌泛光,边上是二品女官独有的红白间色襦裙。
莫名的,杨柳青伸手去碰了碰。
天冷,几件东西本该是凉的。
但她碰着,却觉得手心底微烫。
*
“陛下醉酒,闲人莫来烦扰!”
“陛下于我约好梅亭赏雪,分明是你趁陛下醉酒诓骗来的!你让开,我去见陛下!”
玉华殿外吵闹。
绮黄出去应付那位刘美人,月容夫人已洗漱装扮完毕,坐在案边品茶。
听得那依依不饶的清脆女声,幽幽吹去浮叶。
也早习惯了。
美丽的姑娘一茬接一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帝王心中唯一。
饶冷静如她初初也陷入进去,困在少年含笑编织的迷宫不得出路。
她不想被打扰,也并不害怕刘美人。遣绮黄客气地把她攘远些,便预备绑袖子下厨,做一碗甜羹。
天下孩童没几个不爱甜食的。
少帝亦然。
只不过刚冒烟,月容夫人方翻炒红果,朱门前无声无息斜倚了一个人。
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帝虚虚睁着眼,一头黑发微乱,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月容夫人立即放下锅铲,擦净手上前关怀:
“陛下何不再寐一会?时间还早,未到朝时。”
燕玓白眉头难察地紧了紧,好像才清醒似的。
美人心一收,细声:“陛下?”
少年闭目,转脸去晒红澄澄的日光。
“无妨。”
月容夫人颔首,欲请他留下吃好早膳,未想少年披上狐裘,皱着鼻子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他忽然侧脸看她,漆瞳平平,神色难辨:
“太原风景可好。”
“太原,”美人顿。
这问题,她第一次入宫那天被问过一回。往後每一年初秋,少帝都会闲来无聊地问一回。
本以为今年不会了,没想他还记着。
太原如何?
她还是同以往一样回答:“自是不如上京的。”
太原到处黄土,绿木稀缺。若她不是世家贵女,便同寻常庶民一样皮肤黑黄干瘪年迈。
这样的地方,自然谈不上什麽风景好。
然少帝貌似对太原有些别致的好奇心,单单只是好奇。
久居深宫的孩子,大抵都免不了艳羡外头的壮丽。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也难幸免。
月容夫人眸中流动了些怀念:
“待陛下年长几岁,或许可亲自去看一看。”
燕玓白未言,没头尾地哼笑。
“当有那一天。”
而後他一甩大袖,空留个背影。